第六十六章

天来科里上班，舒秦也没跟他提她父母的看法。

    下午曹教授让舒秦跟研究生院打电话，舒秦答应了，经过一番耐心的沟通，研究生院提前在主页上放好了学习班的通知。

    很好的人……禹明琢磨这句话，舒秦爸妈善良含蓄，夸一句“很好”，并不意味着接纳。

    舒秦和禹明：“幸会。”

    舒秦没抬头： “吴教授说这段时间可能会考理论。”

    禹明将手机搁到茶几上：“我哪知道啊。”

    “我哪都挺好啊。”

    舒秦身体有点累，精神却很兴奋：“原来y大的主任那么随和，平时看他讲课总觉得凶巴巴的。和济的王院士不是退休了么，怎么还在他们科的办公室坐班。”

    舒秦望过去，朱雯父母她是见过的，朱雯今晚打扮得很漂亮，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端坐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被朱雯父母围在中间，非常受重视的样子，舒秦猜他大概就是朱雯今晚的相亲对象了。

    禹明只得过去：“黄阿姨要帮忙吗。”

    顾主任固执地摇头：“就几句话。”

    他歇了一会，慢慢说：“你们科的章立什么性格我知道，住院期间顾伯伯没精力说这些，特地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上届中层干部选拔章立落选，终于等来这次机会，他肯定做了不少准备，他上层的关系我大概也知道，气数已尽只等着最后一搏，你小子千万给我稳住了。”

    “我就是想吃你做的菜，这回我给你做好不好。”

    舒秦点点头，突然说：“你的降噪耳机还在我这呢，晚上回宿舍我拿给你。”

    舒秦一怔，之前住院顾伯伯几乎没说过话，这回她知道顾飞宇的说话风格源自何处了。

    舒秦笑了笑，禹明说：“这事您都知道，您伤口怎么样了。”

    舒秦问一句，禹明就答一句，她后来总算消停了，可是又拿出他的笔记翻阅。

    舒秦慢慢在床边坐下，在心里揣摩顾伯伯话里的意思：“他们喜欢他。”

    禹明按下电梯按钮：“你不都说了, 高富帅。”

    “所以不反对我们交往？”

    她跟着同学们跑上跑下，一下午来回了七八趟。

    顾飞宇看看虚掩的主卧门：“真不愧是我爸，刚出院就生龙活虎了，禹明，老头子跟舒小妹说什么呢。”

    舒秦见习时参加过四院某内科的学习班，印象中她只需要跟着老师们找到座位，然后坐下来听课即可。

    “这不就对了，我喜欢你，我爸妈也都很喜欢你。”

    舒秦放下笔记，禹明下午在会场接了个电话，她路过时正好听到几句，大概是癌痛合作的项目有点问题，禹明挂了电话好一阵没吭声。

    黄教授和临时请的家政阿姨在厨房忙，顾飞宇负责打下手。

    也许教学医院的优势就在于此，平台赋予了很多临床以外的锻炼机会。

    朱雯父母说：“这位是程卫，锐公司的负责人。小程，这是我们刚才说过的禹明和舒秦。”

    难为她还当作宝贝。

    朱雯跟程卫聊了几句，看禹明一眼，他衬衣领口有点散，里面有点红印子，位置很偏，淡淡的看不太出来。

    禹明领着舒秦进去，顾飞宇听到声音出来：“终于来了。”

    放下电话舒秦才意识到，虽然才进科一个多月，成长的速度却肉眼可见。再环顾四周，成长并不限于她自己，吴墨懂得示弱也善于沟通，盛一南收集信息是把好手，王姣姣自私归自私，但肯表现又懂把握机会，说起来，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舒秦望着他，这些年禹明一个人背负得太多了，可爸爸妈妈也有他们的道理。两边都是她最在意的人，她既要维护禹明的尊严，也要体谅父亲的忧虑，点点头： “他们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舒秦笑得甜蜜蜜：“那我下单了，要是到店里再点，有点浪费时间。”

    “顾伯伯想让我们去顾家吃晚饭。”他询问她的意见, “想去吗。”

    禹明坐下，手机来了封邮件，他打开回复。

    “烧烤店的菜单？”

    看他们过来，顾主任目光慈和，先冲舒秦点点头，这才问禹明：“老黄说你上周去小舒家了。”

    “就怕忙不过来。”她想起刚才听到的几句，“顾师兄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事。”

    禹明看着舒秦, 晚上从顾家吃完饭回来, 少说九点了，如果手头事情没做完，正好顺便提出一起回家住。

    电梯来了，禹明拉舒秦进去，想起早上舒秦从家里带来的早餐，蹙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禹明想了想：“不清楚，今晚见了不就知道了。”

    舒秦错愕，禹明也笑：“您要说什么啊，我也想听。”

    “半个小时。”

    就餐问题、交通问题、住宿问题、专家们的接待问题，样样都需要提前准备，只要一个环节差错，就会影响同行对济仁的印象。

    禹明捉住她的手：“家里看书效率高，我给你煮东西吃。”

    电梯门正好开了，科里一位姓郑的师姐在外头，一看到禹明就说：“总算来了，正要下去找你。”

    到了床边，舒秦发现顾主任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只是仍有点虚弱。

    “对，这都是他们的口碑菜，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顾飞宇：“别废话, 吃顿饭用不了两个小时, 我明天就销假回去上班了，欠了同事好几个白班晚班，接下来七天我都得泡在医院，就算你和舒小妹周末想过来吃饭，我也不可能在家招待你们。”

    顾飞宇打电话来了：“你和舒小妹到没到，我妈准备做汤了。”

    床旁的陪护听到声音，探头望了望，起身出来：“一直在等你们。”

    “好多了。”顾主任撑着床想起来。

    他觉得胸口巨石突然被挪开，望着窗外笑了笑，低声问她：“所以晚上到底要不要看书。”

    主卧在走廊尽头，门开着，两人到了那，先敲门：“顾伯伯。”

    舒秦问：“是顾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