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燕王殿下

    幸好她面部做不出表情，心慌不掩饰也不太明显，斓丹努力稳住眼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露出惊惶的神态，这个人不可能会认出她。

    此刻回想起来，其实宫廷宴飨或是贵族礼聚，这位二公子都是去了的，只是他哥哥风采太盛，把他淹没不见。要不是斓丹关注所有与申屠铖相关的人，她也认不出他，是不是曾和他说过话都记不起来。可……竟然是他救了她？

    “我不想去，我也不怕死。”

    车帘掩实之前，她飞快地打量了目力所及的周围，看来这位大晏的燕王殿下，并不得新帝青睐。她是从后巷侧门入府，这座府第的规制就王爵来说，显得极为简薄。

    “嗯——”申屠锐对这个问题还稍稍有些兴趣，像是思索，又像戏谑般拉长了语调，“因为你该对申屠铖死心了。”他说完，又坏心地追问一句，“死心了吧？”

    她觉得他痴心妄想？

    她吃了这样大的亏，谁说什么她还能信？这个问题，只是挖苦自己而已。

    她猛省，真蠢啊，这哪还是大旻的天下？她想到的那些人，别说能让她深夜入城，恐怕都自身难保。

    申屠铖可是许给她一生挚爱，白首偕老什么的呢，而且她还信了。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信了。他还说已经和太子私下结成同盟，一旦事成，太子登基，他就成了心腹重臣，能给她光华灿烂的尊崇人生。

    申屠锐也看着她，挑起嘴角，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还差得太远，心思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护卫首领赔笑了两声，凑近张将军，压低声音说：“我们殿下在鄄郊幸了位姑娘，接回都城的路上遇见了小意外，耽误到这会儿。年轻女眷城外落脚不便，殿下也不放心，这才惊动守城的兄弟们行个方便，连夜开了城门。”

    她冷笑，“我早就无家无国，无亲无故了。”

    护卫咳了一下，张将军如梦方醒，失措退后，慢慢放下车帘。

    “走吧！”张将军突然冷下脸，生气了。

    斓丹脸色惨白，缓了一会儿，她才嘲讽而苦涩地一笑，“的确没想到。”

    “你是……”张将军没认出护卫头领，冷淡地问。

    一个轻裘缓带的少年公子斜倚在熏笼暖榻上，姿态闲散而优雅，大概是皮肤白皙，容貌俊美，明明高挑挺拔，却带出几分旖旎艳色。

    “去申屠铖的身边，在我认为合适的时机，杀了他。”申屠锐仍旧说得云淡风轻。

    温暖，明亮，满目琳琅……是她十八年来熟悉的，仅仅离别几月，再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心里五味杂陈，竟品不出究竟是悲是叹。

    “难不成你也想利用我夺朝篡位？”她冷笑，懒得牵动嘴角，只是鼻子里一声不屑的哼斥。

    “为什么连你也想当皇上？”斓丹有很多想问，先问这个吧。

    老天爷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愚弄的到底是谁？

    少年公子一笑，坐起身，却没下榻，“怎么？”他笑起来，眼睛里似乎有一弧幽潭，映着屋内的灯烛，闪着动人星点。“你的恩人名单里，没有想到我？”

    申屠锐烦恼地撩了下肩头的发丝，女里女气的动作被他做得十分潇洒，“只能死呗，但我舍不得。”

    他下饵般笑着说：“你的家国天下，可都在那里呢。”

    “不知道。”申屠锐连谎话都懒得说，“我只是问你去不去，可能你都活不到领我好处的那天呢。”

    “是你？”斓丹有些吃惊，还好面瘫，惊诧只限于眼神，冷淡高傲得十分天然。

    斓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很费力才理解了这句话，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跌在地上继续笑。

    王府内部倒还雅致，沿路摆设了不少好东西，她前往的小院更是处处精心布置。丫鬟领她走进一座小殿，打起锦帘，屋内扑面而来的暖风让斓丹的心一舒，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正想着，果然有人一声断喝，气势非凡。

    他大笑起来，信心满满说：“我真的迫不及待要领你好好体会一番了，那时候你再回答我吧。”

    马车转过了街角，副将才凑过来问仍旧发呆的将军，“燕王的新宠到底长什么样？漂亮么？竟然连一晚都不肯等，要连夜大动干戈地进城。”他用平常开惯玩笑的语气，猥琐地说。

    从小居住在皇城中的她，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她总是循规蹈矩，不会在深夜逾矩外出。斓丹不免又对救了她的人猜测万端，能在这个时候轻易进出城门的……她在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人，就连垂垂老矣的王叔也算在里面。车轮压了一块小石头，整辆车一颠，斓丹的心也跟着忽悠上下。

    这话太腻了，还有歧义，所以他又加了句，“舍不得我为你花的心思。”

    申屠锐笑了笑，居然很坦荡，“申屠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臣属，他都能篡夺天下，我怎么不行？我还是王弟呢。”

    斓丹不答，她现在就连自己的想法都时常控制不住，还能揣度谁的心思？

    斓丹木然点了点头，明白。

    救她的这个人……行事实在无法琢磨，深夜接她从坟地离开，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可偏偏又直接入城，犯禁开城，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燕王府……”张将军沉吟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很多，为难道，“兄弟，你这是为难老哥啊。如今京城宵禁森严，你们府上什么不得了的女眷，非要半夜入城？”甲胄声又响，应该是张将军下了马。

    申屠铖要她毒杀父皇，然后篡夺了帝位，把她斩首示众。申屠锐费尽苦心救回她，要她毒杀申屠铖，也想得到那张龙椅。

    护卫首领略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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