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事相求

下，申屠铖的意思更加明白了。

    “我什么时候说有赏了？”申屠锐站在东厢檐下，背着手，反驳斓橙的话。

    申屠锐直到掌灯才回府，斓丹一直开着房门看他所住的东厢，太阳慢慢西斜，柱子的影子越拉越长，一个小厮来把檐下的灯笼逐一点亮……时间流逝的很慢，斓丹沉默地等待着，可看见申屠锐步伐潇洒地走进来，又觉得时间突然跳了，仿佛刚看他走出去，他就回来了，很多话她翻来覆去地在心里想，现在面对面，又觉得说出来还是有些难。

    他果然拒绝了，斓丹忍不住浑身轻抖起来，他与她擦肩而过，院子外传来轻轻的马嘶。

    “皇上已经下旨，要我出关追捕萧秉文，大概三天后动身。”他平平常常地甩这句话出来。

    看她飞奔过来，他还吓了一跳，问她：“你偏瘫全好了吧？”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拉着他的手，嘴抿了抿，脸色还难看，眼睛却微微笑了，“走吧！再不走，你哥的脑袋都要挂在夜梁城头了！”

    他瞧了瞧，眉头更紧，后退两步扯上她，“哭什么？”

    “明天？”斓丹一惊，不是三天准备吗。

    她怕他变卦，赶紧上前抓他的手，抽抽噎噎地说：“我错了。”

    “那个……”她放下碗筷，含含糊糊地开了个头。

    斓橙脸色一暗，期期艾艾看着申屠锐，“恐怕……不是很合心……”

    还好，晚上能一起吃饭，她有的是机会。斓丹长长吁了口气，心情还是没能稍微轻松一些。

    斓橙远远瞧了眼斓丹，又看了看申屠锐，笑容更开怀了一些，“我今天来，可是替皇帝哥哥传话的，也算口谕吧，你要不要跪接？”

    斓丹看他，因为他站起来了，她要把头仰得很高。

    斓丹觉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急促了，她有话，这也正是说话的时机！

    “申屠锐，带我一起去！”她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像要把他瞪个对穿。

    斓丹拿起小瓶在手里转啊转。

    她一下子哭出来，“不是晚了，来不及了么……”

    他也看见了斓丹，爽朗一笑，徐徐走了过来。他很适合戴冠，黑发雪肤衬着样式各异的金冠玉冠，极其华美风流。大晏冠服崇尚庄重，朝服尤其繁复，锦衣高冠玉带华裳，他穿在身上，气势凌厉了许多，倒把平时那种俊俏风情冲淡了。

    “啊？”她哭得鼻子都堵住了，闷声闷气地惊诧了一声。

    申屠锐淡淡地看着她，“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斓丹觉得他有讽刺她的意思，这时候哪还有计较这个的心，她刚要张口，他却斜睨着她，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吗？要去哪儿做苦力吗？”

    斓丹沉浸在竟然可以一起去的惊喜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嗯……”

    斓橙一听买东西，也顾不上拿乔了，快步跑过去抱申屠锐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带我一起去吧。”

    他哼了她一声，发火说：“来不及准备，就沿路买吧！反正你就是个麻烦精！平时和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是么？”

    眼泪哗地涌出来，流过脸颊，太多了，连领子都打湿了。

    申屠锐抿嘴一笑，“那就得看你这道口谕合不合我心意了。”

    或许只是一句冷言，就能成为一个人一生的阴影。

    “嗯。”申屠锐的声调一下子变得很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燕王府的饮食也很有特色，从来没有山珍海味满眼盛馔的情况，申屠锐和她两个人，就在小矮桌上放了六个家常菜，两人在软垫上盘膝而坐。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仔细地洗漱穿戴，申屠锐给她做的衣服大多奢华，只有去看二姐那次穿的棉袍很朴素，她找出来穿好，头发也梳了条紧紧的辫子。斓丹把路上能用的东西都带上，可惜她身无长物，银子也没有，一路上真的没办法做到不添麻烦，所有东西拢起来，一个小包袱就装下了。看着那小小一包，心里也有些酸，她毕竟是个没有家的人，在这里也只是暂住。

    “干吗呢？”他神采飞扬，心情很好，身后跟了几个捧着东西的随从，看来今天和斓橙逛得很开心，买了这么多东西。

    斓丹又蔫了，从小到大她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去避暑行宫。斓凰和父皇去过江南，和太子去过山阴，大旻江山最美丽的地方斓凰都去过。她羡慕得要死，又被皇城的高墙圈得烦透，就大胆地向皇后娘娘请求，能不能与斓凰同去洛州。她也是反复思量的，洛州与鄄都相距不远，半个月的行程，带她去应该不会多很多麻烦。皇后娘娘笑笑，说这次是三哥带队，能不能带她要问三哥。她又满心欢喜地跑去问三哥，结果三哥的神情明显让她觉得自己很不自量，三哥挑着嘴角对她说：“带着女人上路有多麻烦？斓凰是出惯门的，倒还好。你？我带着你，还办什么差？回去吧，别跟着瞎起哄。”

    “干吗呢？”他生气地回头喝了她一声，“不是要跟着去吗？戳在那儿等请呢？”

    申屠锐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斓丹拿起包裹，飞快地跑出去，正赶上申屠锐开门出来。

    斓丹焦躁起来，他不在京中，这小小的燕王府，未必能让她安稳躲藏，她又想起申屠铖看她的眼神，心里又恶心又着急。

    “我吃好了，先去书房了，你慢慢吃。”他起身，假惺惺地叹气，“唉，出门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公务就还有好些要抢着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