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解释一下。”
申屠锐变了脸色,往回走了两步来拉斓丹,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太过露骨。
“让他们先走吧。”
“可是……”孙世祥有些着急。
“申屠锐。”她干脆停下来,无论如何,她要让他答应,这是姜儿唯一的指望了。
申屠锐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这就回府。”
紫孚固执地没有松手,轻喟般说:“那……就等于让我去死。回宫,会引得皇上猜疑,远走,公主又怕我知道的太多,她对我的感情,还没深到留我一条活口。”
“这事……有点儿难,容我慢慢筹划。”他也皱眉,的确是难,平白无故地弄一个掖庭的小宫女出去,又是服侍过斓丹的,稍微露出一丝半点的马脚,都会引来申屠铖和斓凰的怀疑。如果他们刻意追查,发现了浮朱的秘密,对他和斓丹来说,就是一场塌天大祸,他冒不起这个险,更不能让斓丹冒这个险!
“那就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他越过她,往正房去。这一下午要是陪着她,再听她说几句刻薄话,他万一忍不住脾气说出是她的金簪惹祸,对她不是雪上加霜么,还是各自安静地待着好一些。
斓丹垂下眼,虽然不是明确的答复,总算也不是拒绝了吧?
掖庭令和两个嬷嬷都有点儿诧异,互相看了看,没想到燕王的宠姬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又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对于他的默认,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正常地上了车,安安稳稳地坐在里面,毫无悲色。
掖庭令点头不再说话,只耽误了这一小会儿,运送尸体的板车便由两个年轻的太监一脸厌恶地推了出来,掖庭令连忙想斥退他们,又听申屠锐说道:
掖庭令很给燕王宠姬面子,殷勤答道:“好像叫姜儿。”他不太确定地看着管事嬷嬷。
申屠锐抓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她的手变得如此冰凉,凉得他有些握不住。
“只要你完成了她交给你的使命,我就叫她接你走。”他挺直地站着,连推开她都不屑。
她又看残花全无的海棠,较之前些日子的繁花似锦,现在这棵树可说平淡无奇。对申屠锐来说,她何尝不像这棵树?她在宫里,这样的事见得太多,多到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再漂亮再有才华的女子,不过三年五载,还不到春暮颜薄,君恩便已淡了。她又何尝谈得上有才华?不过凭了这张后天偷来的假脸,以美色博得他的几分眷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就淡了。
“申屠锐,帮帮我,就算不能让姜儿继续伺候我,只要能把她从这里救出去,就好……”她蹙起眉,眼眸里的水光更浓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她,他还能怎么样呢?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去摘。
不远处的小门一开,掖庭令和两个管事的嬷嬷说着什么走出来,掖庭令看见申屠锐十分讶然,赶紧带着嬷嬷们过来问安。
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夜晚是青惨惨的,现在她懂了,是后半夜月光的颜色,也是久等人不来的心情。
申屠锐赶紧把她搂进怀里,轻声抚慰:“你还好吧?”他怕掖庭令和嬷嬷们怀疑,只得又说,“叫你生病了就不要乱跑,就不听话!”
这便是人生,这句话她是听贵妃说给其他妃嫔的,好像也听皇后娘娘说过,刚失宠的娘娘们跑去哭诉,说自己快要熬不过青惨惨的夜晚了,她们便会得到这样的劝谏。
斓丹的心陡然一凛,鬼使神差般问道:“那个小宫女叫什么?”
掖庭令极其伶俐,上前道:“既然贵人不舒服,那下官这就安排个妥当的宫室,让贵人先休息一下?”
上车的时候,申屠锐扶她踩在踏凳上,她双眼看着虚无缥缈的一点,平淡无波地问他:“是你吧?是你怕姜儿认出我,所以随便用了点儿手段,就灭了口?我知道,姜儿不会偷东西。”
“别这么叫我。”他仍旧冷淡。
斓丹站在窗边的黑暗里,灯光照不到,月色照不到,她就更能看清美丽光线里的那对儿漂亮的人。
“不用了。”申屠锐冷然摇头。
“我知道那个金簪是怎么回事,夜宴那天,我就发现她少了两支金簪。”申屠锐沉着眼。
“啊?”孙世祥吃了一惊,面露难色,“可是不解释的话,浮朱姑娘不是误会您吗。”
斓丹正站在檐廊下,不知道是在看海棠还是发呆。
申屠锐抿嘴,这话噎人,他又不忍心说她,毕竟今天对她来说已经够伤心的了。
斓丹从申屠锐的肩头看过去,那残破的板车上,只用一围旧席子裹着姜儿瘦小的身体,那年轻的尚有光泽的头发凌乱披散在外,越发显得凄惨可怜。
“还请殿下和贵人先行几步,”问安的客套话说完,掖庭令讨好冲申屠锐笑,“早上没了个小宫女,这会儿要运出宫去处置,省得殿下瞧见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