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边看孩子可爱的脸边叹气,“我不会劝她,她哪里是听劝的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个孩子和她或许缘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紫鸢等人神情慌张,极力逗弄,小皇子还是哭个没完,斓凰气得拍了下座垫,厉声道:“给他吃那个药!”
小皇子在乳母怀里吃奶,申屠锐没有走过来,去看灶头兵干活,斓丹却靠近细看这个小家伙,心情复杂。
“走走,下去,”申屠锐明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手一挥,“今天可以好好吃一顿了,苏小将军的府第什么都一般,只有厨子非常棒。”
斓丹瞪眼,这是几天不气她,他就过不了日子。
天气闷热,马车又颠,斓丹在车里坐不住,出来骑会儿马,反倒觉得还是骑马爽快。
炎炎烈日,行军队伍时刻尘土飞扬,小溪的吸引力空前强大,斓丹都顾不上生他的气,只是踌躇起来,“我不会跳树丛啊……”
“后不后悔?”她轻声问他。
申屠锐抱着孩子,身体僵硬地在树林里走来走去,孩子的哭声令人焦急烦躁,也很揪心,斓丹靠过去,抱又不敢抱,不很在行地说:“要不……拍他两下?”
斓丹回来的时候头发还没有干,嘴巴撅得高高的,一副上当受骗的恼火样子。旁边并骑而行的申屠锐笑得心满意足,像只偷到肥鱼的猫。
斓丹也忍不住一笑,说:“你现在果然很闲。”
大军北行,虽然走得急,也是有规有矩的晓行夜宿,对斓丹来说,比上次跟着申屠锐出门要舒坦多了——有车坐,有服侍的人,最关键的是申屠锐很忙,没功夫气她。
紫孚舀了一勺子乌黑的药汤,正要往孩子嘴里灌,斓丹死死盯着那调羹,已经不顾上惧怕斓凰。
斓丹听了,觉得这话刺耳,心硬的人总是这样吧,把自己制造的不幸归于别人命数不济。
申屠锐远远瞧见,带着孙世祥策马小跑追上来,斓丹听见蹄声回头看,才发觉得他变黑了,这几天他都是深更半夜回来,黑灯瞎火她都没看出来。
紫孚从门里望出去,看着陷在人群中的申屠锐,他正喝得高兴,无暇他顾。她用手肘撞了撞挨着坐的斓丹,凑过去,极小声地说:“做好准备,明晚动身。”
一旁,紫孚帮着紫鸢紫黛在照顾小皇子,看见申屠锐和斓丹一起回来,脸色变了变。紫黛瞧在眼里,用手肘撞了撞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反正也快了结她了,你不要节外生枝,给贵主招来麻烦。”紫孚听了,勉强点点头,叹了口气。
“傻子有福么,比如你,我是羡慕而后模仿。”他靠过来,仍旧笑得很开心。
大军终于到了潼野,安顿驻扎完毕已是傍晚,斓丹跟随申屠锐登上城墙,观望敌军情况。潼野城头与往昔大不一样,一步一哨,旌旗密密麻麻,如临大敌。可是城外的“大敌”却有些令人失望,人数就在三五万上下,斓丹没有确切认知,只是对比敌方营寨规模和己方营寨,小下去一半不止。
“你……”斓丹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和斓凰说一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善待一些,”她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儿变化,“你说话,她总会听的。”
将军府摆了好几桌大席,皇上和将领们在前院,女眷们在厅堂里,推杯换盏一派喜庆,虽说大战在即,可都好像已经大获全胜了一样喜气洋洋。
斓丹听了没说话,她也越来越有这种感悟,死的不一定算倒霉,活着的也不见得幸运,有时候活着比死艰难得多。
紫鸢还想说,被紫孚紫黛拦下,紫孚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指甲盖大的药丸,放到水里化开,斓丹心里的火随着她的调羹,不停搅拌,感觉快把心脏烧穿了。
申屠锐看出她的心思,嘿嘿一笑,“人少吧?也根本不是北漠的王师精锐。”
斓丹也被他感染,笑着跟上,还粗豪地答了句:“走着!”
小皇子吃饱了奶,突然哭起来,任由紫鸢乳母等人再怎么哄,还是啼哭不已。树荫里的斓凰眉头紧皱,大概是身体不舒服,脾气也暴躁起来,眼睛一瞪,喝道:“让他别哭了!”
孙世祥嘿嘿坏笑,站那儿没动,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别走着了。”看着两匹骏马载着美丽的少年人岔出队伍,时而并驾齐驱,时而追逐玩闹,孙世祥想起双双飞舞的蝴蝶,心里突然就唏嘘起来,燕王殿下如果不是落入命运的漩涡,就应该这样张扬肆意的欢笑着,带着心爱的姑娘策马扬鞭吧。
斓丹笑了笑,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仅仅是想都觉得心寒。
不等她发作,他一扬下巴,神采飞扬,“我在半里外发现一条小溪,但是要跳过几道矮树丛,怎么样,去不去?”
斓丹生硬地看别处,“谁诈你,你是做贼心虚。”
孩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哭泣,斓凰对他没有半点怜爱之意,甚至看他的眼神那么厌恶森冷,就算不是亲生孩儿,毕竟是那么弱小的生命,她却没有一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