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人

打算回嘉天的时候对她说，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俩能永远在一起。她觉得，他真是找借口的行家，每次都能说出打动人心又情真意切的理由。

    赵泽的眼泪终于把握时机地流了下来，她身边的女孩神色起了些变化，很心疼很怜悯又很气愤。她看都不看对面的奚成昊和简思，她的表情已经清楚地说明她讨厌这对把自己母亲逼成这样的狠心儿子和儿媳。

    简思的手里全是冷汗，他察觉了，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后，用自己的手心为她轻轻抹去。这是个极为温柔的举动，却没抹去她心里的冷。这一回合她以为自己胜利了，奚太太却用自己的方式让她这个小巫知道，她还差得远。她以为会不顾一切护卫她的老公，其实并不那么靠得住。

    失望，意料之中的失望——他归根结底还只是奚家的好儿子，而不是爱她爱到不顾是非对错的好丈夫。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她对他的好是实实在在的吧？她以为她能迷惑他，至少在她年轻貌美的这几年。为一个女人而六亲不认……奚成昊看来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好妈妈流出眼泪，他也只能心软，明知他的母亲对于她来说是什么人，奚成昊还是同意赵泽登堂入室！

    他的话让赵泽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这么一番低姿态的表白，换来的还是儿子的冷漠，儿媳的冷眼，漂亮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就算阿姨再怎么做错了，你们看在她是个老人家，这么恳求你们，你们也别这么得理不饶人吧！”

    奚成昊看见表情冷漠缓慢下楼来的简思，飞快皱拢的眉头显示出他的担心，他站起身走过去拉她的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就怕会吵醒你。”

    简思垂下头，成功地让自己浑身颤抖得很自然，真是无奈，现在要和一个老女人比着装可怜。她恨赵泽这副虚伪至极的嘴脸，恨她步步紧逼的歹毒。

    “思思……”奚太太第一次这样称呼儿媳，很拗口，很惴惴。她的手抖得很厉害，斑驳的鬓角，因为痛楚而异常明显的皱纹，简思都不得不佩服她这年迈的可怜相演得十分到位。“我知道你恨我，我一而再地伤害你，以前……”她似乎也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感觉难以启齿，“现在我又收买你身边的人，偷|拍你和纪桓，我……”她用一只手撑住额头，虚弱悔愧至极，“我的确太不像一个长辈，太不像一个母亲了。”

    原本应该精神奕奕的早晨，简思在镜中看见的却是自己苍白而憔悴的脸色……可以让他很心疼吧？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甜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感受让她懊恼，让她感到危险。

    她在温暖的被子里蜷起身体，心底越来越明显冒出来的心慌是什么？她使劲闭眼，不想去琢磨。虽然几次暗暗交锋她都胜得漂亮，这样独自被留在家中的时候，她还是担心奚成昊会被他妈妈说动，觉得这样的婚姻的确是个负担。即使现在他不愿承认，她也怕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埋下了根。

    奚成昊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沉默地坐着，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来……简思抓着扶手，经过这个非同一般的晚上，奚成昊和他的父母达成了和解？

    他们是一，她却不是！永远也不会是！

    “好了……”奚成昊终于沉声说道，“只要不再做伤害思思的事，我也没别的要求。”

    简思都有些怀疑，赵泽做这些已经不单单是因为爱他的儿子，而是执著地想把她逼上死路。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怕了，原来她以前一直怕的……是失去奚成昊。这个男人这点儿和他妈妈很像，把一切他自己的卑劣和冷漠都自欺欺人地披上至情至理的外衣。她还怕什么失去他？！五年前他掉头就走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他了！

    “哎！”赵泽边擦眼泪边略含责备地轻拍了女孩一下，好像在怪她对简思无礼，但满含慈爱的眼神却透露出对女孩的疼惜。赵泽抱歉地看向儿媳：“这是我找来帮我读读报纸、做做伴儿的小孩儿，还在读大学，叫章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