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落

才她明明瞧见奚总时不时趁简思出神或者看别处的时候盯着她，简思生完奚晓，身材恢复得更加凸凹有致，因为当上妈妈的缘故吧，多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少妇娇媚，比她刚结婚的时候更加耐看了。和她出门的时候，那个回头率啊……陌生的男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了，奚总这个正牌老公怎么可能就无动于衷呢？虽然他们的婚姻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毕竟奚总也没提出离婚什么的，李阿姨觉得这事总有转机。可简思却一副置身事外听之任之的态度，让她这个局外人干着急。

    奚成昊停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没再靠近，他也在看奚晓，简思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晃半年没见，说陌生……也的确有些。

    她发觉他冷飕飕的眼光，更不想抬头迎视，这凛然的感觉——她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的电话，或者他这次突然来访，有其他的用意？比如说来和她谈离婚的事。

    饭后奚成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齐大姐她们给晓晓洗澡。

    奚成昊哼了一声，关门离去的声音非常响。她瞧着紧紧关闭的大门，苦笑着想，他果然还没有当父亲的自觉，这么响的关门会吓到熟睡的孩子的。

    小成瞧着奚晓，腮帮一鼓，很无奈地瓮声瓮气说：“好吧，我听你的话。”很有黄盖的风范。

    他看了她一会儿，冷着脸向大门走。

    每天下午午睡醒来，带奚晓出去玩耍晒太阳是简思必做的事情。S市是水乡，河流纵横，阮廷坚买房子的小区中就有一条小河流过，河边栽种了一排柳树，很有诗情画意。奚晓热衷的儿童游乐区正好在河边的一个小广场上，简思陪她玩耍时坐在长椅上看着水岸拂柳，总有悠然避世的宁静之感，人也慢慢变得开朗平静，她觉得好转的不光是晓晓的身体，还有她的心情。

    奚晓不是个怕生的孩子，对面前这个高大的帅哥十分友善，虽然她对“爸爸”没有太切实的感受，却也不太抗拒他的亲近。她很恶劣地一只手掐住奚成昊的脸，手上的沙子搽了奚总裁越来越频繁登上杂志封面的俊脸，问他：“有没有礼物？”

    “嗯……”她支吾了一声，他几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简思撇着脸看窗外的昏黑，尽量平静地说：“路上小心。”也许是太压制了，口气听起来有些虚假的客套。

    奚晓出门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妥当，一向是齐大姐跟着奚晓出门，虽然奚成昊没吩咐，她也理所当然地换了外出的衣服，奚成昊也没拒绝。接奚成昊的车子也到了门口，李阿姨暗暗着急地推了毫无反应的简思一把，简思皱眉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跟着去的意思。奚成昊抱着奚晓，一脸冷漠，刚来时的那点儿笑意全没了，似乎还有些生气。什么都没说，看也没看简思一眼，带着齐大姐扬长而去。

    简思叫了晓晓一声，奚晓抬头咧嘴笑了笑，即使没正眼看奚成昊，她也听见了他惊艳般的轻声喟叹。这半年奚晓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胖乎乎的小脸长出了可爱的小尖下巴，李阿姨很权威地说将来她会有最漂亮的瓜子脸。秀气的婴儿长成了个小美人坯，而且……十分像他。

    一路上这对父女喁喁低语，进门的时候，奚晓已经很亲密地用小胖手勾着奚成昊的脖子，“爸爸爸爸”地叫他。

    到了南方以后奚晓的情况渐渐好转，打针吃药的次数慢慢减少，医生说她的呼吸道情况得到了改善，心肺功能随着发育会日渐完善，简思总算放下心。

    几年前是她提出的分手，他去了美国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所有相熟的朋友，不过是希望她随便向谁打听都能轻易知晓。在国外这几年，他从没换过号码。几年后，明明是他提出分手，还是感觉自己被她抛弃！

    “晓晓这么长时间没见着爸爸，我要去了，她说不定会一直缠着我，和……他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简思皱起眉，轻叹了一口气。

    简思被他的表情轻微刺伤，她不是想偷听他的电话，刺探他的生活。

    直到晚上九点多奚晓才睡着，简思不便回房睡觉，一直在厅里坐着。奚成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站起身。厅里的水晶灯辉煌夺目，光线却异常柔和，她低垂着眼睑，橙黄的光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好像上佳的瓷器。

    和她一起挖沙的男孩叫小成，比奚晓大了两岁，早不是玩挖沙子的年龄段了，但只要奚晓出现，他必定放下手边比较“成熟”的游戏，陪奚晓挖沙，数十天如一日。小成的父母在国外，是爷爷奶奶带的，听保姆说了小成的“异动”，身为某集团董事长和夫人的两位老人家还特意赶来观察，对奚晓的“美貌”赞不绝口。简思觉得幸亏奚晓才一岁多，要是十七八，这两个爱孙成痴的老夫妻非把奚晓替孙子抢回去当媳妇不可。

    简思咬了咬嘴唇，她是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请他留下的话。虽然他是来出差，相关单位会为他安排好住处，毕竟不如这里安全方便，还能增加他和晓晓相处的时间。她等在浴室外的小厅里，一会儿奚成昊出来她就找机会开口。机会来得很快，他的手机响了，他出浴室来接，简思看他径直走到小厅的窗边，背对着她，大概没发现她。厅里很静，她清楚地听见他的手机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但当着简思，她又不敢把话说满，万一奚总真的没复合的意思，她这么瞎说八道不是害简思更伤心吗？她活了一把年纪，在奚总那张脸上还真看不出什么明确的苗头来。如果他有那个意思，刚才只要说一声“跟着来”，不就完了吗，简思还能拒绝啊？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她连忙点了点头，滔滔地复述医生对奚晓的诊断，原本以为能消耗些单独见面的尴尬时间，没想到居然几句话就说完了。她有点儿突兀地停顿，显得刚才那段像是汇报的话没头没尾。

    “晓晓。”她对着女儿拍拍手，奚晓在沙地里蹒跚着向她跑来，简思抱起她，面向着奚成昊，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爸爸这个词在她喉咙里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吐不出来。

    “都是晓晓要的。”没想到奚成昊居然冷声回答了。

    李阿姨急得掐了简思一把，这太明显了，奚总是在等简思留他啊！

    “你就是想得太多！”李阿姨嗐了一声，和简思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是真心想她好。“奚总……也未必真的只是来看孩子的。”李阿姨说，声音却不太响亮，像简思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老婆，哪个男人说舍下就舍下了？！

    到了晚上六点多，奚成昊才带着奚晓回来，齐大姐和司机里里外外搬了十多趟才把今天的收获搬运完毕，在厅里推成一座小山。简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商场的儿童专柜都搬回来了吗？“怎么……买了这么多？”她无意识地呐呐叨咕。

    奚成昊虽然被女儿“欺负”了，板着脸，眼睛里却还带着无奈的笑意，听了简思的话却骤然寒了眼神。“陌生人？”他冷哼着轻轻重复，简思一噎，她的确是失口了。

    沿河的小路上缓慢走来一个挺拔的身影，离得还有些远，却还是让简思立刻认出了他。他……是来看女儿的吗？简思无法注视奚成昊，转而愣愣地看着正挖沙挖得不亦乐乎的奚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