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甘

不到一起，一刀挖出烂疮也不是坏事。

    “没，没有！”菜心的反应很强烈，十分大声，喊完了自己也觉得太露痕迹。“我们先送思思姐吧。”她眨着眼提议，心虚得十分明显。

    他知道奚成昊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死忍着不想去打扰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问题是，这种成全如果不那么惨痛，他这个局外人也乐见其成，毕竟他并不觉得忘记一段感情重新开始有多艰难，他不就成功了吗？可是……看着堂哥的样子，他才知道，他不觉得遗忘困难，是他爱得还不够深。

    奚晓已经快到三岁，再客居在S市并不合适，她要上幼儿园，上小学，简思希望能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故乡原本是她无力摆脱的梦魇，她曾羡慕奚成昊可以在受伤后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可是，当她真的有了能力，竟然生出依恋和归属之感，毕竟这里的人情风物是她无比熟悉的。

    梅施眉开眼笑，坏坏地逗她继续说：“嗯嗯……很有道理啊，菜心！”

    奚纪桓咳了一下：“这话让他自己和你说！”

    房子都已经在收尾阶段，布置家具，点缀布艺花卉什么的……简思格外轻松。

    “不是说男人工作压力太大，就影响那方面的功能吗？”菜心很学术地皱眉思索，“不然就我表姐那样的女人……实在没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我还真得好好劝劝表姐，长得再好看，是个太监也没用啊。”

    简思笑笑没说话，她又能说什么呢？一相情愿……仅仅是一相情愿能坚持两年多吗？

    一路上，坐在奚纪桓旁边的菜心都很沉默，奚纪桓时不时侧过头看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梅施不以为耻，“我一个已婚妇女，哪儿都不纯洁了。说说，你表姐和……”她忍住没去看简思的表情，“和奚大帅哥‘撞击’了没有？”

    梅施终于笑喷，表情怪异地龇牙笑，很色狼，“撞击……”尾音暧昧地上挑，神情和口气一样猥琐。

    “我很怀疑奚成昊那方面不行！”

    梅施给她介绍那个女孩时，那个漂亮的姑娘笑得眼睛弯弯的，可爱得让人想掐她粉|嫩的脸蛋。简思一开始也没觉得她叫蔡欣有什么奇怪，但梅施总是用好笑的口气叫她菜心、菜心，简思也就忍不住笑了，觉得菜心的父母真是人才，给这么可爱的女孩起了这么可爱的名字。梅施和“菜心”的关系一定很亲近，所以也觉得简思不该和她见外，给菜心介绍时就很随意地说：“她叫思思。”

    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回忆。

    菜心一撇嘴，义正词严地谴责：“施施姐，你的心灵很不纯洁。”

    菜心喝了口饮料，很感慨很豪迈，好像刚才她喝的是烈酒一样，“像他那样的臭少爷都被女人惯坏了，多少有点儿贱！我就是追他，也不能给他好脸！”

    她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你带我去哪儿？”明显不是送她回宾馆的路。

    “你别听菜心胡说，很多人都把姜冰看成我哥的未婚妻，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姜冰她一相情愿的。”他胡乱把菜心揪出来说事。

    菜心瞪着眼，一个劲儿咽唾沫，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一样，奚纪桓瞥了她一眼，奇怪地皱了皱眉，没顾上问她。

    菜心很疑惑，想追问，结果手机响了，她对梅施和简思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接起电话的口气全变了，很“冷静”：“……不用接！嗯？没兴趣。说了不用接！芳林路……嗯，嗯，对，就是那家。”

    “太……”梅施笑得贼眉鼠目，嘴角直抽，用眼角余光瞟着简思的脸色，“诽谤，诽谤。”太监还能有女儿啊？

    “好像还没。”菜心皱眉抚着下巴，十分惋惜，很精明地看了简思一眼，继而问梅施，“思思姐是自己人吗？”

    他听见简思轻微的笑声，觉得再显得多嘴也要说明白：“你也知道，我哥那条件，很多女人是放下身段追求的，他没和姜冰清楚地划出界限，也是图个清净。”

    简思忍不住笑出声，正良和张柔想了想也都笑了，他们怎么也成孩子了，当着简思就争执起来。简思看着这一家子，突然很想晓晓，等装修完毕就回S市陪她，让新房子晾好了，夏天再回来。

    梅施并不揭穿她，也跟着收拾东西：“我送你吧，天有些晚了。”

    菜心是个话很多的女孩，精巧讨喜的面容配上生动的表情，笑语嫣嫣，并不让人觉得她聒噪，反而很亲切很好玩，尤其对于简思这样话少的人。

    梅施嘴角很卑鄙地上挑：“自己人，自己人，绝对信得过，你说吧。”

    她的记忆里似乎有很多相似的景象，但是当她停住脚步，仰头看树间灯影里的繁花，眼前的美景就盖住了心里似有若无的回忆。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不善回忆的人了……她笑起来，很满意。

    奚纪桓原本一脸不耐烦地坐在车里，看见一同出来的竟然有简思，十分意外地瞪大眼，早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也没碰见过。主动联系……一直也无意识地拖着。他快步下了车，见简思匆匆向他点了下头就要拉梅施走，不由就着急地喊住她。

    经理立刻满脸含笑地和简思握手，询问起简思的购房要求。

    张柔一脸气愤，瞪着正良恨恨地说：“你就惯他吧！你就好好惯他！”

    晚上一起来的还有个很年轻的漂亮女孩，看样子也就二十一二，精致的眉眼，活泼可爱的笑容，即使在晚上也让人觉得她周身萦绕着暖暖的阳光，一眼就喜欢上她。简思看着她，觉得自己当了妈妈后，见了这样的少女总有年华老去的感慨。

    菜心不干了：“你们别都走了啊，留我一个在这儿等他。陪我等一会儿。”

    “走！”他拉住简思，半强迫她上车。

    “先送你回家，我有话和她说。”奚纪桓说得板上钉钉，不容异议。

    “我送简思吧。”奚纪桓皱眉，很多话不该他来说，甚至他也觉得那些事无疾而终最好，但是……又是三年，他真怕，这个“疾”会困扰奚成昊一辈子！冷眼看下来，堂哥虽然长了个冷漠坚毅的壳子，却实在是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性子。恐怕……最早的五年，也是如此！

    整个吃饭过程都是正良把儿子抱在膝头，没到两岁的蒋嘉对妈妈没完没了的电话似乎很不耐烦，趁妈妈把手机放在桌上离他很近的机会，抓起来就往地上扔，张柔大呼小叫地险险接住，当场就翻脸发了脾气。正良立刻护住儿子，用她训斥蒋嘉的口气训斥她说：“才多大个孩子？他又不是你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