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要被他搞疯了,他说了啊,还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害得她手都握住吸管了,都没喝上一口。
柯以勋脱了鞋,倒身躺下。
“拿去!”他不顾她的挣扎,在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塞进她手里,是不是她父母没给她钱才让她过的这么狼狈?他原来给她当零用钱的卡她走的时候也没带走,他早该来看一眼的!
“哦,再见。”她也跟着站起来,有点惋惜地偷瞟一眼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冰咖啡,因为走神,嘴巴很顺溜地说,“路上小心。”
“有男朋友了吗?”他面无表情地突然问。
可是他知道,并没有。
算不得是个二楼,其实就是个极其低矮的阁楼,半米的窗子看上去都是落地窗的架势。
叶染的身材都得微微弯腰,还没等提醒他,他已经“咚”的一声在楼梯口把头撞了。
她现在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头发胡乱梳了个马尾,比起以前家里的小保姆都不如。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想抱头鼠窜,躲起来不让他看见。
店里的伙计看见有帅哥来找“老板娘”,都贼头贼脑笑嘻嘻地走到门口张望,叶染脸红,假装目不斜视。
“不!”他拒绝得斩钉截铁,“平时你睡哪儿?”
陈旧的老街很少出现他这样的人,路过之处,老街上的人都一脸好奇地向他张望个不停,虽然他现在的装扮完全说不上算是个阔少,俊美的容貌和凌厉的气势还是让他在人群中那么触目,他和她这样的小老百姓是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找个地方说话?”柯以勋挑着嘴角笑,她这个老板当得永远没威严,以前正华馄饨也是,伙计一个一个都快成精了。
她的笑却让他皱起眉,给她平服伤痛的时间,似乎过长了。
“剩下的4家馄饨店都准备拆除了。”
她让他坐上地铺,他总算能伸直腰了,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柯以勋脸色铁青地被她拉进阁楼,距离门口不到半米就是用木板简易搭的床,或者说是地铺。
终于他吃饱喝足地站起来,她真是发自肺腑地长出一口气。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心!”她忍不住低叫,伸手拉住他,生怕他两眼发黑从陡峭的楼梯上倒栽下去。
以前他觉得她有点缠他,很腻味,她睡到别的房间他会如释重负,可她真的不在同一个房子里,他一个人会非常寂寞。
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他感觉得到。
柯以勋被那声“老板娘”逗笑了,也不急着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一副小老板的样子张罗着。
穿了双平底凉鞋,她显得越发纤小,低着头整个人才到他的胸口。
闻着她的香味,躺在她的床上,虽然楼下人声吵闹,他竟然感觉非常安心,慢慢闭上眼,甚至睡得比这几个月里的任何一晚都踏实。
招呼负责收拾的杜阿姨赶紧把桌子清了,把等在过道里的客人安排过来坐下。
她立刻想拒绝,和他在一起的压抑感让她十分难受,他一个有钱大少爷缺她一顿饭吗?还没等她把“不”说出口来,他已经抢先甩出话来,“我想吃你做的锅烙。”
她的腿都抖起来,想跑进店里,又突然什么勇气都没有了,傻呆呆地站在太阳下的老街边。
擦的发亮的席子配上干净的枕头毛巾被,看起来很舒服。
柯以勋用手绢把汗擦干,享受了一会儿空调才慢悠悠地说:“这回我是陪我们的形象代言人过来宣传的,顺便来看看你。”
当他觉得那个装修一新,却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再难忍受,他知道,他该来找她了。
她无奈地皱眉,他一直很喜欢锅烙,每次都能吃好多,拒绝他……始终还是没那么狠心。
正值中午高峰,他一个人独占一张桌子引来很多没位子坐的客人愤然抗议,他却心安理得地悠然吃着,对周围的白眼和抱怨置若罔闻。
她比以前黑了些,似乎更瘦,没前没后看着更像个没发育好的孩子。
他换了房子,他以为一切的记忆都留在那栋老房子里了。
他看过去,她便局促地转开目光,不怎么自然地低下头,他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
“既然来了,请我吃顿饭吧。”他瞪她,无声谴责她的失礼。
他笑了笑。
她似乎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说这个,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尴尬地转开看别处。
他把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领带也不见踪影,衬衫扣子一直解到胸口还是热得浑身是汗,挺括的名牌衬衫被汗湿透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反而更显出他结实挺拔的好身材。
叶染站在小店门口用签收单扇着风点收批发点送来的饮料。
他抿着嘴看着她,“我说了我要走吗?”
他嫌恶地四下一扫,“这周围的旅店还是算了吧。”感觉都是肮脏的钟点房。
她的手猛地相互握紧,心只疼了那么一下,她点了点头,反应平静,这一天迟早要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真是苦不堪言,只希望他赶紧吃完赶紧滚蛋。
“跟我来吧。”她泄气,想和他划清界限,但到真格的,她又总狠不下心。
她还是没说话,不反驳他,难道还向他道谢?她觉得和他已经无话可说。
他正沿路挨家店铺观望,是来找她的吗?两个月不见,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过的相当好。
他痛恨这种感受。
“老板娘,你快数下雪碧对不对?也是10箱。”送货的工人见叶染走神,大声提醒她。
距离地铺几厘米高就是窗子,彩色圆点的薄布窗帘也让阴暗局促的环境看上去十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