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狡诈之徒

任何兵士。

    悠悠气得在他怀里踢脚，“阴险狡诈！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这是她从未想过过的问题。

    一个妇人不甚热心地送来一个托盘，里面是简薄的一菜一汤，一大碗米饭，天气冷，饭菜都没了热乎气，悠悠看得目瞪口呆，竹海有钱有势，就算给过路的一条狗也不该是这个菜色吧？刚才棉花厨房一游，回来嘴巴上都泛着油光呢！

    “吃完了就到厨房帮帮忙吧。”送饭来的妇人神色木讷，“少主设宴款待倪小姐呢。”

    每次分开一阵，她都会觉得他陌生得让她几乎不敢相认，这种由视觉产生的疏离感比她看到一别半年的李佑迦尤甚。或许，在她心里，那个倔强诡谲的小乞弓样貌过于深刻了，当他在干佛山大放异彩。她恍然不识，他在灰衫墨竹的俊挺少年映衬下，傲岸如天上星帘，她目眩神迷。这个周身笼罩着孤绝霸气的年轻人，真的是她枕边娇宠戏谑的相公程跃然吗？

    “她？”程跃然皱眉，出现一丝不耐神色。随即敛了，仍旧一脸冷然。

    师父……怎么不见？程跃然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桃花乱飞，师父也不看在她这个徒弟份上痛骂他一顿啊？！

    偷眼着他头也不回去往前厅的背影，悠悠满心愤懑！这么好骗？估计是心不在焉吧？！怕他认出来，但他真的没认出她，她又失望难受。夫妻连心，不该化成灰都认得吗？看看人家佑迦师叔，她那么小小声嘟嚷了一下，他都听见了，听出是她！

    悠悠的怨气带进语调：“我是来投亲的。亲戚找不到了，多留我住几天吧。”她没心思再编造新的谎言，随口老调重弹。

    悠悠在门缝里很没品地急切张望，几个冷峻的灰衫人打着灯笼，把暗沉的后院照得一片明晰，光芒中心的他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夺目。跪伏在薄木门上的她一时呆住了，这个在暗夜里周身好像散发着凛冽光彩的男人……真的是程跃然吗？

    “你自己装神弄鬼，反倒哭起来了？”身后城墙的暗影里突然飘出好整以暇的轻语，吓了悠悠一跳，回头看时，本该与美女共进晚宴的程跃然施施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抱紧棉花，生怕它欢天喜地的钻出去扑到程跃然身上，露了行藏。倪姑娘？该不会是去一趟塞外就搭救一个回来吧？上次救回来的夏大小姐还在竹诲信誓旦旦的一生为婢呢！他走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他不也说再有这侠骨柔肠的事就让师父裴大侠出手吗？

    程跃然搂紧她，微微一笑，“随你怎么说。”

    骗局，又是骗局！

    “哦？”映非被她这么蛮横的“央求”弄得楞了楞。

    抓她来的灰衫少年中的两个快步过来打开门，把她从柴房里架了出来，她几乎脚不沾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了在他面前抬起头的勇气，不想让他把她认出来。若说她还有什么值得骄傲，不过就是做做人皮面具易容，鼓捣些小玩意的手艺活儿，她到底是薛天工的女儿，天生了一双灵巧的手。

    程跃然没向柴房看一眼，悠悠的心莫名就有些酸楚，这一刻，他与她的距离为何会如此遥远。如果她不是裴钧武的弟子，不曾与他同为竹诲门人，仅仅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少年偶尔相遇，他会喜欢上她吗？

    “没地方歇脚？”程跃然难得颇具耐心地问，看来刚才四个灰衫少年没有把她描述成一个奸细来邀功。点点头，她想继续装下去，看看她不在，他会和那个倪姑娘是个什么德行。

    她和程跃然……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说欢喜冤家也罢，说青梅竹马也好，她这才惊觉，她与他的感情几乎都是用时间来堆积的，如果剥除掉她与他成长路上的全部附加情感，他可会对如此平凡，如此苯拙的她怦然心动？

    悠悠眯眼，略有所悟：“你早就认出我了？”

    他的优秀，她一直知道，并越来越引以为豪，可现在……这个“相见不相识”的游戏，似乎是让她换了个角度来看待自己和程跃然。她总是觉得拥有他是如此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却不免扪心自问，她拿什么匹配被“武学奇才”“江湖新秀”等等光环笼罩住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