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说自己还没有同意之后,盯着戒指笑容温柔。
所以她只是安静的听,看到和安皱眉的时候,悄悄地抚平他的眉心。
和安摸摸她的头。
“我一直不想求婚。”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贝芷意汹涌而来的泪意,他看着他的女人要哭不哭的傻兮兮的半张着嘴,“我怕我求婚了,你会拒绝。”
贝芷意眨眨眼。
不再是下巴,不再因为害羞,浅尝即止。
贝芷意抿着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开始泛红。
她就这样被和安用薄毯子裹着,像个娃娃一样放在了床上。
结果被他这句话吓得张嘴张到一半,活生生的吓出了一个响亮的嗝。
他快要紧张死了,那束可怜的红玫瑰都快被他捏断了。
她和他,站在了同一个战壕,在她彻底明白环保这条路有多难走和多残酷之后,娇娇弱弱的她,选择的毫不犹豫。
他手很痒的又抓着贝芷意的手放到嘴边戳胡子,“没有他你也不会有机会来这个岛。”
他喜欢她这样细声细气的和他分享她以前的故事,那些其实很日常的故事被她用这样温柔的回忆的语调说出口,她的这些回忆就会被染上颜色,而那些家常的温暖的颜色,会慢慢的浸润进他的梦里,掩盖掉那些疼痛,让他回想起那些疼痛背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温度。
他并不是全能的,他有很多缺点,在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会选择逃避。
磨合的时候,仍然有些疼。
床上这个丁香花一样的女人,就要嫁给他了。
和安看着她,她在薄毯子里面还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刚才被他端起来放到床上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
烛光下,他拿着一束一看就是楼下礼品店买的艳俗的大红色玫瑰,上面还撒着金粉,包装都是老式花店的模样。
“你走了之后,我在基地做了很多家具。”他看着贝芷意笑,烛光在他灰绿色的眼眸里跳跃,“Wilson家有结婚前自己做家具的传统,我一直以为这个传统在我这里就断了。”
他把玫瑰花放在床边,伸手把贝芷意用薄毯子裹得更严实一点,然后重新拿起花,重新单膝跪地。
可是这些,贝芷意都并不在乎,并不是因为爱他而忍让,而是她真的并不介意。
香薰蜡烛和背景音乐持续了很久,蜡烛偶尔发出的轻微爆炸声,让贝芷意想到了洞房花烛。
贝芷意安安静静的看他。
和安丢了玫瑰开始在裤兜里掏戒指,一开始还掏错了裤袋。
“美国的……”他有些犹豫,“我有一些还不错的朋友,可是如果在美国办婚礼,我怕一些我不希望看到的人也会出现。”
和安抓住贝芷意在絮絮叨叨的时候兴致勃勃比划的手,放到嘴边摩挲自己的胡渣,他的胡渣很硬,贝芷意被戳的痒痒的,想抽出来又没有他力气大,只能瞪着眼睛谴责他。
让他这样的人找求婚时机,其实挺难的。
和安今天晚上特别的失控,肌肉紧绷的她都快要抱不住。
他先是拿出了两个蓝牙音响——她都没发现他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里居然装了这种东西,他本来打算用这两个玩意儿干什么的?
她希望自己可以获得社会肯定,又不用参与太多的社交。
难怪布莱德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还没有同意。”向来害羞的贝芷意突然想逗他。
她清楚的记得基地那些桌椅有些磨损了,记得库存里面那些东西快要过期了,拿出手机很认真的同和安比划她比价过的那些补给品。
他发现,他可以满足贝芷意所有的要求。
他拿着音响捣鼓了几下,她看着和安在房间里焦灼的走了两圈。
贝芷意本来很舒服的躺在他怀里听他天马行空的聊婚礼,偷偷的想打个哈欠。
贝芷意又吸了吸鼻子,然后使劲点头。
幸福,这个让他一度觉得恐慌的词,这一次终于清晰可见。
“中国的婚礼习俗都听你爸妈的。”他也开始同贝芷意一样絮絮叨叨,“离岛上的婚礼,我们两个来决定,选婚纱,选婚礼主办人,布莱德为了结婚查了很多东西,到时候我们可以要一点过来。”
戒指很重,刚才被和安一直偷偷的塞在裤兜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维克多不单单只是媒人,他简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对于那个她以后暂时的家,她有很多想法。
他也会无措。
而且……她一直偷偷的以为,那天在布莱德的车上,他跟她聊的那些文书大战,就已经是一场变相的求婚了。
这个直来直去的粗糙男人,连戒指盒子都丢了,求婚的时候直接拿出了戒指就往她手里套。
别人的求婚……也是这样的么?
他还能满足她的喜好,让她被社会认同又不用太多的社交。
贝芷意的嘴角微扬。
他在紧张,紧张的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现在焦灼的跟大猩猩一样。
哪有那么不惊喜的求婚?!
他享受贝芷意这样全然的信赖,因为贝芷意的信赖,他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和安笑了,亲了她一下。
“……”和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贝芷意。
他的那些在贝芷意眼中需要做婚前财产证明的资产,换到其他任何一个他曾经交好的家族女孩子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第一年工作的时候,用自己第一笔存款买了一个很细的手链。”她细声细气的比划,“白金的,不贵,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等于我二分之一的积蓄。”
又想哭又想笑的,又荒谬又神圣的。
“你别动。”他用命令的口吻,习惯性接受命令的贝芷意在无比荒谬的氛围里,仍然坚定的坚守了自己听话的本性。
之前想好了的,甚至偷偷的写过好几次的求婚台词,突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我……”和安张了张嘴,他词穷了。
“你……过来一点。”他的女人带着他硬给她套上的戒指,在裹成一团的毛毯里微微的红了脸。
她喜欢这个和安式的求婚,喜欢他土匪恶霸一样强行给她套上戒指的样子。
贝芷意吸了吸鼻子。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买高价的饰品。
他不想这样,他需要警醒。
她对他的要求很简单,一心一意。
他换了衬衫长裤,摆好了蜡烛,点燃,然后按下了手机播放键,关上了房间的灯。
她找遍了出租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找遍了公司里她可能去过的所有的地方,可这条她曾经那么珍视的手链,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背景隐隐约约的有海浪的声音,他点的香薰蜡烛,是柠檬草香味的,像是那个热带岛屿。
“交往之前我担心的那些问题其实都没有解决,你和我在一起,仍然得要背井离乡,一个人在离岛,哪怕被我欺负了,以你的个性,你也不会哭着回家找妈妈。”他声音紧绷,中文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外国人的口音。
“我要不要求婚?”他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问得十分严肃。
然后,看着他翻箱倒柜。
他终于给Wilson家找了一个媳妇,他知道,他会像他父母那样,一直恩爱。
“我们会幸福的。”他到最后只能很认真的向她保证,然后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和贝芷意对视。
她终于让自己站到了和安身边,和安一步步教给她的平等相处,她终于交出了答卷。
那个地方太复杂,人情世故和过往恩怨,他不希望贝芷意也被拉到这些事情里面去,贝芷意是他的新生,拉着他走出泥沼的人,他没道理再拉着她走回去。
他和贝芷意性格完全南辕北辙,可是心底深处在意的那些羁绊,却确实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