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顾盼生风（2）

    “您乔装作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不过是想看看我们这些命如草芥的人如何生活，您可以蔑视生死，玩弄我们于鼓掌之中，但我不行，我想好好活下去。”

    眼见江琉莹如此卑微，白非夜心中很是失落，这与他预想的不同。

    江琉莹动了动身子，白芷立即扶住了她的肩。

    白芷面色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恢复常态。

    下一刻，她立即不动声色的躲开，眼神中充满了疏离。

    庭院里静得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红墙绿瓦下的沉寂似乎让过去的纷扰全都消失，空气恢复清明，周遭只剩下一派落梅的清香。

    江琉莹竟为了重犯而不惜得罪自己，不过就是恃宠而骄，仗着自己对她另眼相看便接连让自己难堪。

    江琉莹沉默地低下头，良久，突然双膝跪地，四肢伏在雪地上，缓缓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神功大成，日后定能千秋万载，泽被苍生，一统江湖。”

    若说朱子萧统治下的重冥教是肮脏和龌龊，那么白非夜回归之后，又会开始新一轮的肃清异己行动，这里的氛围，又会回到七年前的血腥和暴戾。那是她无法想象的恐怖。

    忙完这一切后，江琉莹才得了空，跌坐在地上休憩。

    两个时辰之后，天空下起大雨，江琉莹的双手已然鲜血淋漓，她不顾伤痛，更加着急的挖着泥。

    他真有那么恨罗玉桓？

    江琉莹摇头失笑，遂打消了立墓碑的念头。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看着眼前小小的坟包，心道：“若旁人知道里头埋着的是人人怖畏的一大魔头罗扒皮，定会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罢？说出去也是个笑话。”

    她所期望的光明，似乎越来越远，直到现在，怕是再也不可企及……

    她将伞拾起，心中很是奇怪。

    江琉莹十指紧握，紧紧地抠在雪地里，关节与周遭的冬雪一样惨白。

    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非夜来过？

    而江琉莹再次得宠，只怕也多是因为得了他的好处。

    四周更加地安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江琉莹一人，而她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掺合在这些人的游戏里，她知道自己只会是个玩物。

    “知道了也好，省得我还要费心思该如何与你说，我闭关多年，回教总该要保守些。”

    他本以为将罗玉桓千刀万剐，必能解开江琉莹心中的恐惧，让她不必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如此卑贱，可以像寻常人一样生活。可事与愿违，她似乎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害怕。

    她希望罗玉桓能安安静静的躺在罗百长旁边，不会被旁人打扰他百年安宁。

    江琉莹赤着双手，开始刨土。

    “从您封我为朱雀堂主之后便有些怀疑，直到您带着罗玉桓的尸骨而来，属下便确定了。”

    白非夜气急，最终拂袖离去。

    罗玉桓一生都在活在悔恨里，这足以教他生不如死，而如今他真的死了，能陪在罗百长的身边，他应该也会开心吧？

    写有罗百长之墓的牌位仍旧簇新，往年她一年才来这里一次，没想到这才过了十天，她又来了。

    白非夜站起身，看着满身是血的江琉莹，希望她能改变主意，而她却始终保持跌倒的姿势，面如死灰。

    白非夜亦看着她。

    “属下不悔。”

    还是说……他惦记的人是我？

    “多谢教主成全。”江琉莹耷拉着眼帘，眸子里一片沉静，波澜不惊。

    江琉莹想了想，颤声道：“其他的，不论什么都可以吗？”

    她生前不能保护好他，就算他如今已经死了，也还是想尽一尽心力。

    白非夜想去扶她，又怕她再次躲开。

    “此话何解？”白非夜蹙眉，疑惑着。

    她就这样步履蹒跚的走下山，一直走到了山脚下的乱葬岗的槐树前才停下。

    江琉莹低眉敛目，端足了恭敬之态，这在往常，会是上位之人最喜欢的模样，可在白非夜心中却并非如此。

    “断不可能！”白非夜打断她：“从今以后，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离开玉竹峰，此生不再踏入神教。”

    “当然不会！”白非夜斩钉截铁，道：“你与我有恩，我会好好待你。”

    白非夜留下红伞，转身离去。

    他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而江琉莹却是满满的疏离。

    白非夜再次伸手去扶，可江琉莹仍是摇头，不愿起身。

    不……他只是闭关太久，拿我们这些人寻开心罢了。

    “他与属下有恩。”

    她一边挖，一边想着：“人在生前有再多的恩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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