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花人独立（4）

    她们可以挺起胸膛来，活在阳光底下。

    当晚，红楼大门上终年不灭的红灯笼被熄灭，宅子的大门也落上了重锁，再不会起开。

    “这样啊，您喜欢最重要。”白琳琅说完，便转头对兰葵道：“去，把你们这儿所有人都叫过来，夫人有话要说。”

    当白琳琅走到大堂时，便见兰葵摇着手绢，坐在江琉莹身边。她单手撑着头，正对着江琉莹抛媚眼。

    过去的她们渺小，微末，为了争得一席生存之地，不得不互相争斗。

    “回、回夫人的话，这儿生意不大好，姑娘们无事便早早睡下了。”

    长宁笑了笑，摇头道：“我们所有最美丽的年华，最黑暗的年华，最不堪的回忆，都葬在了这里，我离开了，怕也是活不下去的了，索性就死在这儿罢。”长宁说完，又咳嗽了好几声，每一声她都捂着嘴，显然在极力的隐忍。

    江琉莹镇定地摇了摇头，淡道：“不必，我觉得尚好。”

    江琉莹一疑，看向蓝衣女子，道：“她们这样早就睡下了？”

    这比江琉莹从前见过的，她最惨的时候的模样还要更惨一些。

    她们带着那些曾经不幸罹难的人的希望，继续活在这个世间。

    蓝衣姑娘闻言，脸色立时煞白，立即就地跪下，叩首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圣姑，绿绮姑姑。请圣姑，绿绮姑姑恕罪。”

    白琳琅闻言，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她不想在白琳琅她们的面前咳得太激烈。否则，若被当成疫症而扔去某处等死，岂不是更惨？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嗯。”白琳琅点了点头，看着长宁的眼神中略有些嫌弃。

    “这位是教主夫人，你们尊称她为‘夫人’就好。”绿绮在一旁提点道。

    长宁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从柳含烟毕恭毕敬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这些人身份不俗。

    “是，奴婢们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但是她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她们这些脱离红楼就无法生存的流莺，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就算旁人在心中唾骂了千万句，表面上也只能恭敬低头行礼的身份。

    江琉莹突然想夸夸他了。

    “啊？”柳含烟一愣，不知如何回话。

    “是。”兰葵片刻不敢逗留，立即躬身退下。

    白非夜干了一件好事。

    如今当一切逝去，她们倒是能相处融洽，不再勾心斗角，不再尔虞我诈了。

    她们终于能有一个，能让众人仰望的，有恃无恐的身份。

    “奴婢柳如烟，是红楼的管事。奴婢率众姐妹参见圣姑，绿绮姑姑，还有……”柳如烟看向江琉莹，眼中带着疑问，似乎是不知该如何称呼。

    几人穿过长廊，进入后院，便在最当头的房间里，见到了瘦成皮包骨头的长宁。

    或许这世上真的没有纯粹的坏人吧？

    都说时间如流水清风，风过无痕。但是在她们的眉眼里，到底还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东西。

    江琉莹觉得自己现在还能高高在上的坐在这里，享受众人的追捧和讨好。是因为她幸运。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跪了一地的姑娘。

    “回夫人的话，长宁姑娘病重，怕让您沾染到病气，故而不敢出来。念寒在后厨烧菜暖酒，为夫人、圣姑、绿绮姑姑准备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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