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作势唏嘘:“哎呀,一点都看不出,你还这么年轻!”
……
她本来是最反感这样的对话的,特别是在同学会上,几年不见的同窗,不管是问还是答,全都掂量着对方的斤两,再与自己比较,赢了的便得意,落了下风的就说些酸不拉唧的话,世故的不得了。难于解释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问了薛璐,或许只是为了证明她也变了。
“什么时候出发?”她又问。
就这样一直到活动结束之前,隽岚起身去厕所,在盥洗台前面洗手,从镜子里看到薛璐推门进来。
有段时间好像山穷水尽,谁知突然又柳暗花明了,他去曼哈顿一间基金公司面试,没抱太大希望,却很顺利的就拿到了offer,薪水福利还挺不错,雇主属于buy side,前景和“钱”景甚至比本来想去那几间投行更好。同学当中很多人羡慕他,但也有说闲话的,搞得好像很清楚内幕似的,说他找到这样的工作其实是薛璐帮的忙。
“就是下周吧,他露营地都已经订好了,现在才刚刚五月份,山上说不定还在下雪,这时候去,可不得冷死嘛……”
众人都笑,觉得他好幽默,又有人问他,可去过中国?
“Global warming,公园里所有的冰川十几年里可能没了一半。”
聚会散了之后,叶嘉予送隽岚和冯一诺回去。
隽岚便也对她笑。
整个晚上,不管他们走到哪里,哪里便说笑声不断,一副众星拱月的架势,但更远一些又总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话,隽岚并不相信,她知道那个面试机会是他从前的上司介绍的,他实习的时候,做的事情比第一年的Analyst还要多,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很辛苦,却也很出色,有这样的机会也是他应得的。
坐了不多时,便有个学长过来跟隽岚搭讪,从国际形势说到股票行情,她很乖的听他海聊,眼睛却盯着宴会厅的门,总觉得叶嘉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进来。
叶嘉予也楞了愣,许久才回答:“我准备住露营地的,你是女孩子,肯定会觉得不方便。”
“为什么不去大雾山?近一点,也没有那么冷。”隽岚建议,大雾山在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之间,游客最多,天气也相对温和些。
“你们几个人一起去?”隽岚问他。
隽岚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是春风得意,又仿佛语带戏谑,只好随口客气:“学姐这么能干,自然过得好。”
“分到钱么就可以离婚了呀,再耗着做什么?”
“那为什么非要今年去?以后总会有休假的。”
“我原来就觉得她被骗了,投资圈子里的人说起身家来都很夸张,但有几个是真的?她自己倒是混得不错,离了婚谁给谁赡养费还不一定呢,当然,现在明白过来也还来得及。”
“我马上要上班了,再迟恐怕没有时间。”
“简直是常来常往,”他回答,伸手搂住薛璐,“第一次看到Lucy就是在上海,我想用中文向她问好,跟朋友现学了一句‘你真漂亮,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还没走到她面前就全忘了,后来我反省了一下,是我野心太大,应该就说一声‘嗨’作开头的。”
笑声又响起来,薛璐也跟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听起来却像是反讽,薛璐脸上的笑意浓起来,却没再说什么,补了妆,与她道别就走了。
“你说你……”他还想说服她别去。
但她抢在他前面求他,把他刚才说的话搬出来还给他:“Global warming啊,冰川眼看就要没有了,我必须去看一看,肯定不会打扰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分什么钱啊,她老公就是面子上好看,其实没有花头的。”
“这也没有多久,就离婚了?!”
见总也说服不了叶嘉予,隽岚有些急了,她还是小孩子一样,每次跟别人争起来总是很容易认真,最后搞得面红耳赤,若是旁人倒也罢了,面对叶嘉予,她还是要顾及形象的,摸摸脸、拢拢头发,生怕自己像个夜叉,又想要说些圆场的话。
“不要紧,”话都已经说了,她决定豁出去了,将计就计,“我有全套户外装备,帐篷和睡袋可以问冯一诺借,我从来都没露营过,一直就想试试,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带我去吧。”
“过得越好,背后议论的人就越多,”薛璐接口,“我猜大概是我越来越好了吧。”
“……”他终于无语了。
那人絮絮的说下去,隽岚听着很是意外,冰川国家公园在蒙大拿西北,已经跟加拿大接壤,因为纬度高,冬季漫长,即使是春末夏初,也经常下场大雪,来个冰冻什么的,总要等到盛夏来临,才算是旅游旺季,淡季的时候园内的旅馆都不营业,唯一的车行道Going-to-the-Sun Road,追日之路也可能封闭,而且,她还听说那里有许多熊和山狮,仿佛很恐怖。
说不清为什么,对叶嘉予计划的这次远行,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越想越担心。她跑去劝他:“五月份去冰川,会不会太早了?”
签了合同之后,叶嘉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大学城,搬到纽约去住。一连两个周末,隽岚都去他那里帮忙,与他同住的人里面有一个东北人,也是T大的校友,嘴特别欠,总是拿她打趣,管她叫田螺姑娘。
这次同学会之后,叶嘉予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薛璐。至少隽岚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仿佛变成了他们之间对话的一个禁区,他若不说,她也不方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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