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一瓶半满的酒，她的私藏，以防万一，自以为没人知道，可他却是熟门熟路。

    而陈效似乎对保外就医的生活的适应良好，还当真请了一个医生，隔三差五的到和平花园来看看他，量量血压、心律，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余时间，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反倒是王俊表现的比他还着急，每次出现在林薇面前都是衣服满头大汗的样子，衬衣领子是软塌的，领带解下来，团成一团，在手里抓着。

    林薇和王俊在这边研究女孩的名字，陈效已经走到李夏跟前。林薇远远瞧着那女人，直觉得意外，陈效的前妻竟会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保养的好，但看陈千羽的年纪，李夏也应该有三十多了，却还是一幅很天真的样子，一看就是到是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的那种，生性开朗，长得又漂亮，也没读过多少书，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没必要，每天逛逛街，吃吃下午茶，打打麻将就好。

    跟普通警察相比，缉毒警更独立，与地方上的关系也相对不那么复杂，自是行动迅速，一击即中。随后的几天，果然就如陈效所料，案情如风暴般的展开，而风暴的中心很快就从淮安制药厂转移到了台州的化工原料厂，而后又是海关和市政府。几乎就在一夜之间，与汽车走私相关的人员也被挖了出来，因为案件数额巨大，牵涉范围又广，甚至惊动了首都，火速之间就成立了一支特别调查组一路派下来。

    就是很平常的语气，话说的也不重，李夏一听，竟然就是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憋了一肚子气开口，却又是一幅要吵架的架势：“我不带她上这儿来，能看得到你吗？”

    她接过来，啜饮一口，问：“香港，你会去很久？”

    陈效却是见怪不怪了，伸手揽过那孩子的肩膀，就道：“走吧，走吧。”

    “去做什么？”她又问，总有种预感，他对她什么都不瞒着。

    那孩子却是完全相反的，看着有十岁上下的样子，个头已经挺高，长发梳了个马尾，穿了件黑毛衣，一条黑色短裙，长袜，皮鞋，像是哪个私立学校的校服，浑身上下除了左胸前一个红白蓝相间的校徽，没有其他鲜艳的颜色。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分崩离析，林薇不禁想起一年前的另一场纷争，那时，何齐与陈效正在争夺陈康峪身故后可观的遗产，她庆幸陈效赢了那场官司，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没办法想象，如果换了是何齐，又会以怎么一种姿态来面对这突然的变故。

    林薇一直紧跟着这个案子的进展，但有很多情况，却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在新闻里看到的。整个暑假，她还是在那家化学公司实习，午休的时候经常买个面包在位子上吃，一边吃一边浏览网上的相关报道。

    出了警察局的大院，林薇和王俊上了车，陈效却停下来，绕到车尾，朝马路对面走过去。林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透过车窗朝那里看。

    王俊擦了把汗，长吁出一口气。

    “别装了，”他回答，“你已经习惯。”

    他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喃喃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外面已是仲秋，阳光和煦，他似乎心情很好，对王俊说：“时间刚好。”

    他笑起来，不是信任也不是不信，去厨房拿了两只酒杯，斟了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暑假结束，林薇又回到X大去上课，案子还在侦查中，陈效的取保候审却已经撤销了。

    他笑：“去说服一群对我恨之入骨的人。”

    她也笑，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祝你好运。”

    半夜，陈效回来了，林薇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床垫往下陷了一点，她就醒了。

    “总有一天要被你吓死。”她这样说。

    林薇瞧着陈千羽，那眉眼与陈效倒是有几分相像，看得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人家的孩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后来回想起来，才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先见之明。

    师傅罗杰看到了总是会嘲她：“林薇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对这种案子这么感兴趣，政治觉悟这么强。”

    “千万的千，羽毛的羽。”王俊解释，一边说一边着意看了她几眼。王俊是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的，此时却好像错过了什么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