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直指目的。
她问自己,而后又自问自答,他会说卑鄙又怎么样?内疚值几个钱?她从未如此浓烈的感受到另一个人存在,那种存在并非是身体上的,尽管他不在身边,她也知道他就在那里,他会怎么想怎么说。
“你怕什么?就怕别人说?”他反问。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她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想提醒他注意休息,别太累,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她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我会从和平花园搬出去,在公司,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工作之外,你是你,我是我。”
一场乱梦之后,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完全不知道眼下这事要怎么收场——她的工作,甚至于未来的生活,原本都已经计划好了,却被他的几句话打得稀乱。当然,也不能把责任全斗推在他头上,要是她不想,他也奈何不了她。所以,问题关键还是在她自己,她内心深处那只小小的野兽。
她只好再找别的理由:“人家有很好的培训计划,入职就是见习经理,轮岗两年就能转正,你能给我什么?”
她便也不解释,只是问:“你回上海了?”
他还在笑,她急着把这一页揭过,总算静下来,认认真真的问:“为什么是我?”
“你是知道的,”他叹气, “我可以给的机会,你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得到。”
她去自己的房间,开了灯,脱掉衣服去洗澡,洗完从浴室出来,看到手机上一串短信和未接来电,全都是毛老师的。她回了条短信,说累了,先睡了,有事明天再说,然后就关了机。
到了和平花园,林薇拿出钥匙开门,房子里空无一人。她望着黑洞洞的走廊自嘲:你总不该巴望着什么吧。
“傲慢与偏见,”他答,“总之是简·奥斯丁那些书。”
但信息发出去,她却了无睡意,又去翻看床头座机上的来电显示。她并没指望有什么收获,结果却发现每隔几天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号码有好几个,但时间总是深夜。那段日子,她不睡在这里,全都没接到。
她趁机就把换工作的事跟毛老师说了,很认真地跟他谈,说她得到一个机会,想要试一试。
“小姑娘该看什么?”她问。
“想到办法了?”
“可我这三方协议都签了,毁约要赔钱的。”她只能拿合同条款出来说事。
“有些眉目。”
“那你忙你的吧,我不耽误你。”她这样说,那架势就是要挂电话了。
“你答应过的。”他坚持己见,完全不跟她讲道理。
林薇顿时觉得自己卑鄙无比,但还是这么做了,愈加觉得毛云晨是个好人,她得跟他好好处下去,但于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林薇,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不是在这当口,毛云晨会这么容易被说服?你真的能做到?陈效又会怎么说?
她听出他在笑,尴尬得要死,恨自己又犯了嘴欠的毛病,让他抓住话柄。
“我欠着你的,你不会对不住我,”他继续,“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找谁讨债去?”
第二天,林薇还是去上学,陈效的动作也是很快的,一早便有一只大信封寄到学校里。她打开来看,是华善堂上海公司给她的工作要约,职位是中国区CEO助理,薪水确实比她已经签了的那家高一点,签约奖金也刚好够付违约金。一看就知是做过功课的,什么都瞒不了他。但实话实说,这些条件并有没有好到值得她毁约的地步。华善堂的名气不及那家美资公司响,陈效给的职位也尴尬,却不知为什么让她陷入两难,让她觉得这不光是在两份工作的做选择,而且还是两条路、两种生活的选择。这个或者那个,左还是右,都有她舍不得放弃的部分。
“是什么?”他问,似乎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要白纸黑字写下来?还是口头约定?”
“林薇。”熟悉的声音,念着她的名字。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倒让她觉得一句话没说完,下文悬在半空似的难受。
“那边薪水很好。”她继续跟他算钱。
“这里呆一阵,香港呆一阵。”他回答。
“在想如何点石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