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

    第二天一早，查尔斯在办公区的大会议室里对全体管理人员讲话，陆玺文也在场，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低调，既不发言也不自我介绍，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谁。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九点了，临走，陆玺文叫住程致研，笑着对他说：“这次时间太仓促了，我明年一月份会再来一次上海，你带她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是因为管家部那个女孩子，对不对？”

    她竟然都知道了。他惊讶于她的效率，反倒觉得一阵轻松，心想那就索性说开了吧，点点头，笑答：“她是一部份原因吧，也是因为我自己，我想找个地方定下来，这里就挺好的。”

    程致研隐约猜到她的话外之音，不言不语，等她把真正要说的说出来，但她却低头吃饭，不再说下去，就好像他刚才根本没说过不想离开上海那番话。

    她还是那样答复他：都已经躺床上了，不想出门。

    晚餐已经送上来，摆在餐桌上。陆玺文换了衣服，一身舒软的米色开司米连衣裙，斜靠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见程致研进来，便示意他坐她身边。他在餐厅倒了一杯酒，才慢慢走过去坐下。陆玺文笑着看他，伸手摸了摸他脸和肩膀。程致研往旁边让了一让，避开她的手，倒不是厌恶，只是他始终不习惯这些亲昵地举动。

    “玫瑰吧，芬德拉。”她回答。

    他从来不跟人硬碰硬，笑道：“其实，这几年我过得也很开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这样的经历。而且，要不是因为走过这么多地方，我也不会在上海遇到她。”

    “现在也是时候更进一步了，”陆玺文继续说下去，“我回纽约之后，就会安排把你调回总部，负责新的投资项目。”

    “那你进来吧，”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二十三号，就是最靠湖边的那一栋。”

    “怕什么？我爸妈都不在家。”她脱掉他的外套，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

    “你在哪儿？”她问。

    他低头偷偷发了条短信给她，问：你笑什么？

    她在办公区遇到他，对他说：“哼，原来是借花献佛，早知道就说个有难度的了，比如向日葵什么的。”

    一行人上到九十五层，走进套房，陆玺文看了看门厅和起居室的插花，说：“这是结婚还是死人，怎么一路上来到处都是白花？”似是随意的一句话，目光却径直落到程致研身上。

    “还有什么？”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陆玺文突然就从北京飞回上海了。直至她到达酒店，他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与本城政府官员会晤，而后就回纽约。

    离开九十五层套房，他有种难得的轻松，一部分是因为终于跟陆玺文把话说开了，另一部分是想通了一件事，或许真的如她所说的，两者并不矛盾，他根本不必纠结这么多。

    程致研自然很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他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触动，就像祖父曾经对他说的：不管怎么说，陆玺文都是他的母亲，最看重的始终是他是否安好，是否快乐。

    元磊又补充道：“还有，关于最佳雇主那个奖项，财经频道的张总监说要准备一些个别员工的采访，也就是树个典型什么的，哈哈。”

    “你是我陆玺文的儿子，这么多年都这样一路过来了，你从来都没怕过，十几岁在那个冰球馆里都不怕，更何况现在？”她的声音里似乎有铮铮的金属声，“而且，现在不比十年前了，没人有这个胆子动你。”

    “为什么？”陆玺文问，但看起来并不吃惊。

    “你喜欢什么花？”他问她。

    她以为他打算用一束花打发她，但也没太为难他，却没想到次日整个天庭上下，前台、餐厅、酒吧、客房，到处都是奶白的芬德拉玫瑰。

    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笑了，一抬头刚好就对上陆玺文的目光，忙收敛起笑容，集中精神听查尔斯的讲话。

    “小区门口。”他回答。

    程致研不答，旁边还有行李员、私人管家之类不相干的人，她也不便再问。

    挂断电话，程致研上到九十五楼，走到套房门口，他是有钥匙卡的，就直接刷卡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他打电话给司南约她出来吃饭。她还是像前一天一样兴致不高，说已经吃过了，不想再出门。他没勉强她，挂了电话却还是不甘心，虽然只有一天多一点没见面，想念和渴望多的快要满溢出来。他离开天庭，坐出租车到她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又给她打电话。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笑着推她，问：“你干什么？”

    “你害怕？怕什么？”她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