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到车库，两人各自开车，过江去了旧城的一家粤菜馆。

    当时余白才刚起床，睡眼惺忪，正在淋浴，听到这话也没多想，随口答应。后来细问，才知道这顿饭是要到唐延教授家里去吃的，只是家宴，外人就她一个。

    “唐嘉恒的儿子嘛，”吴东元看出她的疑问，“那天他就是代表他父亲来的。”

    起初她还不觉有异，毕竟已是三十好几的人，各种都经历过，不就是吃顿饭么？直到赴约的日子渐渐临近，才莫名开始紧张。

    有几秒钟时间，余白仍旧没说话，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知道这邀约纯粹出自于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肯定，而非其他什么，却又不禁好奇，很想问问对面这人，我是你找的第几个？

    就这样过了下班时间，余白并没打算走，与其回去闲着继续纠结，还不如把手上的琐碎工作清一清。

    忆及从前，似乎也是这样。不同只是，那时的唐宁隔一阵才来叨扰她一回。这一次却是得寸进尺，只要人不出差，还在A市，就随时可能出现在她面前，中午求赏口饭，夜里求留宿，事后清晨挤在小浴室里，又突然对她说：“这周六我爷爷奶奶结婚纪念日请吃饭，你得跟我一起去。”

    八点钟不到，吴东元关了灯，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她桌前。

    “你认识他父亲？” 她于是又问。

    见余白表情意外，吴东元又解释道：“这么说吧，我会带走一个团队，以及一部分客户。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像是能听到她心理活动，吴东元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团队里最出色的律师，所以从一开始考虑这件事，我就决定要带你走。在新事务所，主要还是做收购兼并，但相比BK，我会有更大的话语权。如果你愿意跟我过去，三年时间，你可以做上合伙人。”

    这下轮到吴东元意外，失笑道：“你这是打算改行啊？”

    余白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抿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发誓打死不说。都是做这行的人，带走团队和客户这种事，不会不知道是有多敏感。

    余白点头，看着对面灯下的人，完全猜不到他接下去会说什么。

    人家会不会嫌她老，嫌她凶，嫌她连张律师执业证都没有？她胡思乱想，猜不到这样一家要是吵起架来会是怎样的盛况。

    “我会离开BK。”吴东元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起初，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这紧张是因为那顿饭而起，只觉闲下来就心神不定，食欲也不大好，有时候连吃饭都忘了。她以为只是工作忙，手上恰有两个项目同时到了最后限期。可时至周五，那两个项目都已经顺利收尾，这心神不定食欲不振的症状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吴东元摇头，随口解释：“我太太那边的关系，唐嘉恒是我岳父现在的法律顾问。”

    余白听着，事出突然，她本以为自己会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但当真开口，却发现已经有了答案。

    吃完饭，两人出了饭店，去后面停车场取了车。余白说过再见，已经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吴东元却又转身走回来，余白看见，便降下车窗。

    “都还没谱呢，”余白笑答，“其实……是我男朋友，就是你婚礼上见过的那个，他准备自己开事务所，我打算跟他一起干。”

    “今天叫你一起吃饭，是因为有件事要跟你说。”吴东元开口。

    余白抬头，只当是要道别的意思。

    周五晚上加班的人原本就比平时少，她坐的那片办公区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玻璃房子里的吴东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