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沙伊菲看一眼余白,神色勉为其难,但终于还是点了头。
一旁的沙伊菲亦在上下打量余白,最终审核认可,点了点头。
沙伊菲果然点头,回答:“也是A大的学生,计算机系四年级,我跟他是前一阵录一个视频节目的时候认识的。”
“嗯。”沙伊菲点头。
余白听着看着,愈加觉得奇怪。不是因为警察不立案,而是因为就算是这个时候,沙伊菲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强烈的情绪来。意外,不甘,或者委屈,一点都没有,就好像早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报了,”沙伊菲点头,“就是第二天一早。”
“我在健身房教搏击操。”沙伊菲像是猜出了她的意图,索性直接说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她只是回答:“这个不急,先等我们去警署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沙伊菲这才抬头,朝他们看一眼,似乎还没从那激烈的游戏打斗中回到现实,好不容易调整了目光焦距,先审视唐宁的面孔,又打量他手里那支肘拐,这才确定面前此人正是她要找的那一位,放下手机,口中含糊的一声,也不知说的什么,大概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什么?”沙伊菲一时没听懂,想了想又摇头,“他们没给我任何书面的东西。”
其他不好回答,余白只向她解释了一下收费标准。但这一通问题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怪异,作为律师替委托人争取赔偿天经地义,但才刚遭受性侵的受害者会如此直白地计算支出、回报以及时间成本吗?她没有经验,不好判断。
可她还没来得及表态,桌上电话已经响起来。这一回是赵文月打进来的,果然也是关于那位美女。赵文月告诉唐宁,人是周晓萨介绍来的,有案子要委托,一定要见他,而且非他不可。
沙伊菲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伸手拨了一下披在身后的长发。余白这才看到她背上的纹身,从一边肩膀开始一直延伸到下面吊带背心盖着的地方,图案繁复斑斓,看不到全貌,只见半张紫灰色狰狞的面孔,一对铜铃般愤怒的眼睛,在这年轻美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
原因之二,便是沙伊菲的反应,不仅镇定,而且周全。时间、经过、人证、物证,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邵杰好事,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办公室,即刻走进唐宁的隔间,献宝似地报信:“外面有个美女,指名道姓地找你。”
唐宁接过去看了看,又递给余白,上面有伤处的照片,也有医生写的的小结,轻微挫伤,轻微撕裂,没有精|液检出,酒精和药物的检测结果也都是阴性。
如今好不容易穿上裤子复出了,想看个美女,还是潜在的委托人,完全无可厚非。她作为他手下的实习律师,跟着他学习的徒弟,既没有反对的立场,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隔间的门又关上,唐宁对余白解释了一句:“就是个客户,估计是头回来咨询。”
余白没回头,内心里飞了白眼过去,心想,您这是在夸我么?
“做了,”沙伊菲又点头,“我自己先去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去大学城派出所报了警,警察又安排我做了一次。”说罢便找出手机上拍的照片递给唐宁。
“拿到不予立案通知书了?”唐宁倒还是本来的态度,照着他自己的思路和节奏往下问。
“端茶,倒水,提包,卖萌,我也都做了呀!可是陪客户家的孩子上早教,是不是有点过了啊?而且那个孩子……”王清歌辩解,也觉得自己很冤。
前任检察官脸色有点不悦,咚咚咚往里走。前任女警倒是惊异于沙伊菲的造型,行着注目礼。
余白总算忍住了,还是没回头,走进面谈室,反手带上了门。
这话未免太假,余白哪里会买账,此时也不屑与他争论,只是摇头笑得几分慈爱,心里想:男人呐。
余白回头看了一眼唐宁,他也注意到了。
话音刚落,电梯正好来了,铜色移门静静滑开,沙伊菲带着那一背斑斓的纹身走进去,门又在她身后合上。
不就一年么,忍,她又这么对自己说,脸上挂上一个迎宾笑,看着赵文月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走进来。
直到余白对她笑了笑,说了声:“回来啦?”王清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大学生兼职都做些什么呀?”她继续笑着问,像个和蔼的老大姐。
“报案了吗?”唐宁又问。
“你看看人家怎么对客户的?所以说做实习律师年龄大还真不一定是劣势,像你这种刚从学校出来的,一点待人接物的规矩都不懂……”
余白有些莫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强行搭售的滞销品。不过,她也不免好奇,这看似简单明了的案情背后其实确是有些蹊跷的,究竟哪里不对,她也想知道。
一件死刑复核,一件诈骗加非吸,一件故意伤害,还有几家陈锐提醒过他一定得维护好的B端客户,一系列不想去也得滚去上的刑事合规培训和总裁课。她这个做徒弟的一直帮他记着行事历,随便算一算,就知道时间上排不过来了。
初初听到这事由,余白还是不大习惯。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既然到立木工作,必定会接触到各种暴力犯罪,但沙伊菲这句话还是出乎与她的意料之外,倒不是因为其内容,而是说话人的语气——太过镇定,几近于冷漠,就好像根本不是在说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料沙伊菲却又道:“现在的问题是警察不立案。”
造型果然符合邵杰的二次元审美,但美女倒真是美女,连余白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一种,长发染成很浅的亚麻色,打着卷披在肩上,上身穿一件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破洞热裤,脚上的鞋也是只有两条带子的凉拖,总之用料方面都很俭省,露出来的皮肤白|嫩得发光。
等他搁下电话,余白提醒:“你手上可还有一大堆事情积着呢,早就说好了复健阶段不再接其他案子的。”
“因为我们认识,而且……”沙伊菲顿了顿才又开口,“我没有逃,也没有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