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还需自身硬，刑事合规关乎企业生死存亡。

    余白又想起罗楠说过的话，以及那家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攀岩俱乐部，心想这也是个不差钱的孩子。

    “没有，就是帮忙。”丁浩否认。

    丁浩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他那次是带徒弟参赛。”

    说到这里，丁浩好像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目光定定看着地上某处，许久不语。

    点开更早以前的另一段，是差不多的情况。

    丁浩却说：“我不是很计较那些，能跟他一起爬，就觉得很好了。”

    但陈律师向办案部门指出，露野服装公司根本没有在哥本哈根皮毛拍卖行举牌竞拍的资格。而且，更关键的是，陆娜虽然去过丹麦，但出入境印讫上的日期与当地每年四次的拍卖会时间完全对不上。

    “你记不记得丁浩说过，尹盛选那条线是为了破纪录？”她这样开场。

    离开看守所之后，她与唐宁又去了刑侦队。取保候审的申请材料交上去，按照规定三天之内回复，但结果并不乐观。案件尚在侦查阶段，故意杀人还是误杀没有定性，丁浩又不是本地人，在阳朔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

    更关键的还是露野与厂家签订的销售合同，合同包括了皮料和加工两部分，其中皮料的定价并不比市场价格便宜，露野并没有从走私当中获利，由此也可以推定陆娜对走私并不知情。

    “挺好的吧，”丁浩似乎也不太清楚，“听说想跟他爬的人很多，想要约上起码提前一年，但他不大提起那些事。”

    “为什么？”唐宁总算换了台词，看着她问。

    视频中的尹盛同样穿着红上衣蓝背心，只在后腰挂了一个粉袋就爬上了岩壁。整个攀爬过程中，“十字镐”常有画外音，或向观众介绍攀登进度，或与尹盛聊上几句。尹盛有时停下来休息，也会主动对着镜头笑一笑，或者做个手势。

    “青少年组？”余白觉得奇怪，丁浩和尹盛年龄相差八岁，两人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青少组的。

    余白却是语塞，这才发觉自己的推演指向的并不是答案，仍旧是一个问题。

    “那你呢？”她反过来问唐宁，“你有什么发现？”

    “所以呢？”唐宁问。

    余白继续：“现在国内Free solo的纪录保持者就是尹盛自己，高度是两百米，难度5.11b。也就是说他这一次选的线路，无论高度还是难度，都得超过上一次。但是，阳朔山区的相对高差只有五十到三百米。”

    陈律师先到海关缉私部门了解案情，得知此案牵涉到几个地区的多个嫌疑人，案情颇为复杂。而陆娜之所以被刑事拘留，就是因为她一头一尾都沾上了，属于重大嫌疑，很有可能被定为主犯。

    去年仙居那件事当然也问了，丁浩的回答与他发在朋友圈里的差不多。他伤得不重，甚至不觉得是因为尹盛的疏忽。抱石落地动作不好，受点伤也是很平常的事。那种怪尹盛没做好保护的说法，其实只是罗楠随口抱怨过几句，被别人听去了。

    “据她母亲说，是她们参加当地主题游，每个团友都拍了几张。”陈律师回答，拿出陆娜妈妈的照片，果然人人都有同款。

    训练，比赛，拍视频，带客户，真的是很职业了。余白不禁想起罗楠在机场对他们说过的话，她希望儿子不计较输赢，享受运动的快乐。但对尹盛来说，也许就不一样了。

    起飞后没多久，唐宁就睡着了，脑袋靠在余白肩上。余白大方让他靠着，静下来细想，起初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慢慢地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跟他一起玩过抱石，”丁浩想了想，“还有，就是比赛了。”

    但丁浩却已经点了头，说：“对，尹盛是小薇的教练。”

    “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知道吗？”余白蹙眉，又多问了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杀人要么为钱，要么为情，她可不希望这里面还有什么猛料。

    其间详细的情节是王清歌告诉她的：

    到达机场，她趁着候机时间翻了一遍尹盛的微博，查了国内各个攀岩胜地以及当地的天气，直到广播里通知开始登机才停下来。她收拾好电脑站起来，却见唐宁正在手机上看视频，走路也不停下，一直到上了飞机，找到位子坐下。

    所谓的“尾”，是网店“露娜与野兽”销售的皮草服装的确来自于涉案的出口加工厂，也的确使用了走私皮张为原料。

    这一次全网直播的那段视频是由尹盛头上戴的Go pro拍摄的，也就是说画面与尹盛的视角基本一致。但在出事之前，视频中始终没有出现过丁浩的脸，两人也没有任何交谈。

    “季节，”余白说下去，“三月份的阳朔气温已经比较适宜了，但北方那些地方都还太冷，他是因为季节才不得不选了这里。”

    唐宁不答，又开了手机，放一段视频给她看。

    去机场的一路上，余白又在想那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一次Free solo呢？

    唐宁点头，饶有兴味地等着下文。

    再看其他，也是一样。

    “摄影师倒是有一个合作的，”丁浩还真知道一二，“网名叫‘十字镐’，这次说是有事，时间凑不上。因为我之前给别人拍过，尹大哥看过觉得挺好，就叫我帮忙。”

    陈律师一听，便拿出那个时间点之前财政部发的一个文——从2018年1月1日起，生狐皮进口关税暂定税率将从15%下调到10%。这对于身处行业低谷的毛皮加工企业来说是一则重大利好。

    余白拍拍他，他这才关了手机，看着她笑问：“有什么发现？”

    直到会见结束，管教进来还押，丁浩脸上又现出那种凄惶的神情，小孩子迷了路似的。余白看着他被带走，心里有些不是味道。她不禁想，这件事要是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虽然仍旧回到这个问题，但余白还是觉得他们距离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所谓“头”，便是哥本哈根皮草拍卖行，在陆娜的微博上和网店里都有无数她出入皮草拍卖会的照片，从看皮料，到举牌，再到竞拍成功的合影，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