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A deal is a d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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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嘉恒听了却挺高兴，当即把玻璃窗当镜子照了照，道：“是吗？去年体检，医生说我有痛风的前兆，让我注意饮食，规律作息时间。刚开始我还特别不适应，一段时间下来自己也觉得挺有效。”

    余白其实看见了，但笑不语。

    唐嘉恒走进来，答：“正好来医院检查，就上来看看你。”

    “带了。”他朝手套箱一努嘴。

    “这都能随身带着？”她表示难以置信。

    孙胜跃被捕之后，谢简书自己兼任了总裁。其余高管班子，旧人进去了，又有新人升上来顶。余白在其中看到吴东元的名字，他是新任的董事会秘书。

    她说起了沙伊菲——她作为实习律师的第一个委托人，让她明白了每一件事实都可能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解释。

    每个人只有半小时左右，她这样的情况，留给后面专业知识、职业道德、法治理念部分的时间就只剩下一点点。考官让她抽题回答，她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样的手气，题目是：泄露国家秘密的情形和处罚。

    然后，考官问她实习阶段办了哪些案件？她一一例举，也是越说越多。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起初感觉到轻微的震动，她还以为是他搞什么花样，直到听见嗡嗡声一阵一阵，才意识到是律协的电话来了。

    “怎么样？”唐宁看着她问。

    这句话听得唐宁一怔，即刻望向余白：你快问问怎么回事。

    余白看着听着，只觉优美中似有哀伤。她忽又想起唐嘉恒说过的往事，当年才刚进入A大法律系的他，在校园里的舞会上认识唐宁的母亲。一开始是舞，后来是鸳鸯——她还记得他这样讲。与此时一样，优美中似有哀伤。

    “那怎么瘦那么多呢？”唐宁继续问。

    她说起了乔成，说起《欧阳修传里》的那句“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甚至还有乔志说的：“那到时候他也快九十了，祸害不了谁。国家这个规定，也是有道理的。”

    也是在那几天，先后传来几条消息。

    “看你这么紧张，要么还是我牺牲一下吧……”他坐下，拉她跨骑在他身上。

    余白可以感觉到那种高兴，父子两个人都有，不会说出来，但彼此都知道。

    余白看他一眼，又上下仔细端详：“你……”

    余白只当没看见，转身拖了张椅子请唐律师坐，又去饮水机那儿倒水。

    唐宁坐在床上也看见了，还是一贯以来的称呼，笑对着父亲问：“唐律师怎么有空来啊？”

    与他们相比，余白一直挺自信，整理了材料交上去，感觉准备得也很充分。

    至此，余白不禁又一次想起那个神秘的举报者，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呼之欲出。

    从律协的面试场地出来，唐宁就等在外面。余白上了车，让他开她回家。

    考官的问题果然也特别多，她尽量用几句话说清楚，又总觉得没能把全部的体会都表达出来。

    “去，我们去看。”余白赶紧回答，唐宁也在那儿点头。

    唐嘉恒也看着他，起初似是有些动容，随即又绽开笑来：“你觉得我有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算什么？她笑出来，可双膝已经在他大腿两侧陷入沙发的柔软里，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她的心跳快起来，亲来亲去，就把什么都忘了。

    第二条，是关于林旭辉一案的进展，各种官媒网媒，相关文章铺天盖地。

    “在哪儿吃？”余白以为可以将他一军，心说你连酒席都没订，初秋又是结婚旺季，只提早一两个月估计就剩下三娘孤煞的日子了。

    一曲终结，满场掌声响起来。

    谢简书已年近六十，身体也不是太好，而林飞扬根本管不了这些。这个总裁的位子将来会给谁，是女婿？还是职业经理人呢？

    “那不就得了，”这人原来在这儿等她呢，“A deal is a deal，你别赖皮。”

    面试进行到最后，考官又问起她今后的执业方向。余白自觉仍旧迷茫，说还是会尽量接触不同的案子，测试最适合自己的专业。

    余白失笑，真荣幸。

    她侃侃而谈，说到这里才觉得有些不对。

    手术之后医生特别关照，拆完钢钉两个月，下肢不能剧烈运动。于是，接下去的几天，她每天都能看见唐宁在家狂练上肢、胸肌和腹肌。可以预见的是，等到两个月之后完全恢复，这人肯定还得去健身房里猛练下盘。余白想象那画面，怎么想怎么好笑。

    余白心里说，你真以为这是合同纠纷吗？试试去法院立案啊，看有没有人理你？

    回过神来，却见唐宁已经穿好裤子起来，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

    正式比赛开始之前，由一支中老年国标舞队暖场，跳的是华尔兹，背景音乐是《爱美丽圆舞曲》。听主持人介绍，队员都是至少五十五岁以上的年纪，但坐在看台上离得远，除去有几位已经一头白发，身型与动作几乎看不出一点暮年感。

    余白伸手捏了他一把，又在他耳边道：“最近好像胖了点啊。”

    而且，这个职位是要考一个资格证的。若是仔细算起来，此项任命很有可能在林旭辉出事之前就已经在酝酿了。

    “领证，请吃饭，度蜜月，然后搬到一起住啊。”唐宁铮铮有词。

    “我们这就算结婚了？”她问唐宁。

    唐宁回答：“十月二日到四日，三天流水席，正日子哪天随我们定。”

    王清歌和胡雨桐跟她同一期，早早地从实习律师群里找来了“面试宝典终极版”，开始背背背。

    这笑容分明就是她当年在宿舍窗口见过的，那时的她怎么能想到他们俩也会有今天呢？

    嗯，大宴三天，吃吃喝喝加打麻将，的确是余家村的规矩，是她亲爹没错了。

    余白在旁边听着，总算是明白了，上回唐宁晚上打电话过去，被推到了第二天，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终极宝典里说，尽量别提那种很复杂的案子，案情越简单，考官越问不出什么花样，回答也不容易出错。但她跟着唐宁做的案子偏偏都不是简单的那种，约会强|奸，死刑复核，正当防卫，暴力抗法，SM杀人案，每一件都争议满满。

    余白也拍着手，感叹：“唐律师样子太好了啊！”

    唐嘉恒也在其中，穿一身黑色tuxedo，白衬衫，白领结，舞伴亦着一袭白裙，徜徉在乐声中，如行云流水。

    第一条， 是田盟案的一审判决。

    “您要参赛？”余白也是惊了。

    “我怎么了？”唐宁问。

    那一次，他们放生了一个老毒贩，却也帮助警方彻底端掉了一个贩毒团伙，救了万燕、蔡岚这样的女孩子。

    当天就会有电话通知面试结果，她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却等得忐忑不安，午饭也没什么心思吃。唐宁跟她讲话，说两句，她嗯一下。

    “当然是真的，”唐嘉恒还在窗口侧着身照镜子，“我现在每天七点钟准时下班，再大的事都得等到明天……这衣服看来是得重新做了……”

    余白实话实说：“感觉有点旧社会，结婚的日子还得别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