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方共赢

    “你帮我个忙。”王清歌对李铎道，不是问句。

    “我听说，行星之家那个案子就是你做的，我……”女人解释。话说到一半，手机响起来，她接听，对面是约了看房的客户，催得她挺急。

    女人名叫蔡玲香，的确是房产中介，就在天通观附近工作。她跳楼的女儿叫秦南，今年读高三。而被诉的也是个女孩子，名字很好听，叫童桦。

    王清歌一扬下巴，又道：“李铎，我男朋友。”

    王清歌答 ：“还是明天吧，我不一定几点回去呢。”

    蔡玲香打断：“你说清楚，秦南说了什么谎？”

    “这我妈，尚老师。”王清歌介绍。

    那天晚上，女人又打电话过来。

    李铎无语，觉得他们就像在说绕口令。

    王清歌却还有话：“……但感觉就像我那个纹身。”

    “什么怎么讲的？”王清歌一时没听懂。

    王清歌抿唇，忍着没笑，知道尚老师等的至少是一个副主任级别的头衔。

    直到自诉状呈递法院，学校方面找过来，说对方希望庭外和解。蔡玲香不想去，但王清歌还是劝着她一起去了，毕竟自诉案件庭外和解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事情真正出现转机，是在过完年之后。

    王清歌：“我也不知道……”

    李铎果然开口：“要么就算了吧，今天不打了。”

    三人坐定，尚老师便问李铎：“小李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医生。”李铎回答。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李铎：“那你对我什么意思？”

    两人才刚碰头，就看到街边停下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大冬天穿个裙子，有种五十岁左右的精致感。

    于是，她让女人改天再来，找另一个在这里做免费咨询的律师，问问能不能无偿代理。

    两人在夜色里往前走了一段，是李铎先松开了她的手，停下脚步。

    李铎说：“我知道你拿我派什么用场了。”

    王清歌又把皮球踢回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王清歌说她做不了主，只是帮朋友的忙。电话挂断，她当时就有预感，尚老师也快来找她了。尚老师是她老妈，就在区教育局管投诉。

    王清歌帮忙整理保存了数万条微信聊天记录，还替蔡玲香写了刑事自诉状，仍旧没想好这个案子到底接不接。

    童桦爸爸不答反问：“要不是秦南说谎，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呢？”

    “你要不要试试？”她看着李铎问。

    “那后来童桦又说她什么了？”蔡玲香又一次打断。

    “怎么了？”王清歌问。

    李铎：“只是主治。”

    王清歌怔了怔才明白过来，这说的秦南跳楼之后的事。格物中学是市重点，学校里还有的心理老师，开设心理辅导课。她很难想象学校会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去解释一个学生的自杀，但今天副校长说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接受，这就是学校对这件事的态度——所谓“不扩大伤害，三方共赢”。

    蔡玲香其实没激动，可以看出来她一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听见最后这两话。

    那个周六，她照例去天通观街道办事处做义务法律咨询，正在给一个大叔解释他为什么不能霸占他哥的房子，也不能把他老爹赶出去不让住。外面有个女人走进来，看上去四十几岁，大冬天穿一件白衬衫，配黑西装，脖子上挂着胸卡，外面套着羽绒服，典型房产中介的打扮。女人在办事大厅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每次经过法律咨询的桌子前面就朝她这里看，一直等到那个大叔絮叨完走了，这才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当天晚上，她跟李铎照例约在弄堂口见面。

    但女人显然没有领会到其中的幽默，只是平淡地说：“我女儿是格物中学的学生，放寒假之前，她从学校宿舍楼顶上跳下来死了。”

    王清歌并不在意，继续道：“现在学生手册都是网上的电子版，这些都是很容易取证的。”

    尚老师那边果然怔了怔，这才继续调查：“今年几岁了？”

    李铎已经猜出来了，答得很直接：“有过女朋友，没有婚史。”

    “不是，”女人却摇头，“我女儿自杀是因为学校里有人欺负她，到处说她坏话，我想以侮辱罪提起刑事自诉。”

    班主任也在旁边劝，说：“秦妈妈，你不要激动嘛……”

    情节惨烈，语气淡漠。王清歌收了笑，怔了怔才又问：“你想向学校索赔？”

    “哦，李医生，”尚老师松了口气，点头表示满意，又问，“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啊？”

    李铎说：“我跟她是同学，她后来不做医生，出国工作了。两个人异地，慢慢就断了。”话是接着尚老师说的，眼睛却看着王清歌。

    尚老师瞠目结舌，显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朋友搞乱了思路，不知道该谈工作还是谈家事了。还没等她想明白，王清歌已经拉着李铎出了奶茶店。

    显然，是做过些功课的。但到那时为止，王清歌还是不大想管这件事。既是因为她父母都在教育系统任职，万一碰上了麻烦，也是因为师父陈锐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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