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她和顾岚学了这段时间画画，进步神速，已经开始能独立画人了。虽然画出来不是那么好看，却也有模有样。

    夏啾啾没说话，江淮安疑问：“嗯？”

    想问，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曾经的好翻天覆地地涌上，那些事对于夏啾啾来说或许已经隔了许多年，然而对于沈随来说，却也不过就一年时间。

    她身上衣服都沾了泥，头发被扯得散开，脸上、脖子上、手上都带了伤，其他地方因为顾岚护着，倒也没觉得什么。

    夏啾啾本来就喜欢沈随，本来就对沈随告白过。他们两青梅竹马，他和夏啾啾认识多久？夏啾啾和沈随认识多久？

    他想问，你和沈随什么关系。

    “大概是吧……”

    沈随皱起眉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抬手放在夏啾啾肩头，慢慢呼唤：“啾啾？”

    “困了就去睡吧。”江淮安开口道：“没必要和我一起熬。”

    她知道，可她能怎么办？她不能选，也选不了。

    “不敢这么想。”

    “嗯……”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困了……就乱画一下。”

    “五百块，我带她走。”

    “怎么，你以为能一次结清啊？”

    两人约定好时间，等到了接近晚自习的时间，夏啾啾和杨薇接着上厕所的名，就先出了补习班，然后才在群里发信息说自己要去买东西，接着就揣上手机，所有的信息一律不回。

    可夏啾啾还是有理智的，于是她憋住了自己所思所想，弱弱道：“那个，考公务员不适合你……”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淮安和杨薇在旁边聊着月考卷，宋哲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夏啾啾一直没说话，宋哲不由得有些奇怪：“夏啾啾，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以前夏啾啾听到他“做数学卷放松一下”，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有的人靠天赋吃饭，夏啾啾在遇到江淮安之后是信了的。

    “我……我……我是她朋友！她……我替她给这个钱，你们别为难她了。”

    夏啾啾抬起头来，皱着眉道：“我在想怎么劝顾岚读艺术。”

    “你他妈还和我杠是吧？！”

    这话让夏啾啾体会出那么几分不对，她正酝酿着反击，就看见江淮安摆手：“管不了，不敢管，告辞。”

    “到家了吗？”

    她从来没被人欺负过，她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这样多的不公和不堪。她不敢想象此刻顾岚内心的屈辱，可她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有多愤怒。

    她脑子一热，下意识道：“我下午跟你去吧。”

    杨薇抬起头来，不赞同道：“她不会带你去她家的。”

    江淮安愣在那里，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夏啾啾觉得有些羞愧，但的确撑不住了，打了声招呼后，便自己回去睡了。

    夏啾啾整个人懵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好在没到片刻，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沈随和杨薇怒喝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顾岚的心情，杨薇也曾经有过。

    第二天去了教室，顾岚已经早早在那里了。

    宋哲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杨薇在旁边抿唇无声笑起来，宋哲扭过头去，看着江淮安道：“江淮安你还管不管了？！”

    他现在每天几乎都是两点睡，早上六点半起，全天几乎无休。

    而这个时候，她收到江淮安的信息。

    “那你想找什么工作啊？”夏啾啾寻找着顾岚言语里可以击败之处，试图询问出多一点信息，顾岚不好意思笑一笑：“公务员吧，最好是税务局，听说福利好……”

    江淮安听见夏啾啾那边笔唰唰唰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呢？”

    夏啾啾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心跳得飞快，肌肉紧张得微微发抖，顾岚拼命在后面给她做着“走”的手势，她却慢慢镇定下来。

    不过不用夏啾啾说，江淮安也已经在书桌面前。

    她似乎是到了瓶颈期，尤其是数学，再怎么努力，总还是错。

    心里突然苦涩起来，犹如黄连汁泼洒在心上，一直到舌根都有些发苦。

    “好啊，只要不耽误你学习就行。”夏啾啾没多想，只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双手。杨薇笑了笑：“就这么点时间，怎么会耽误学习？”

    他有那么多疑问，却都止在唇间，因为他蓦然想起一句——凭什么。

    对方一巴掌打到顾岚头上，夏啾啾终于无法忍耐，猛地冲出去，怒喝出声：“住手！”

    夏啾啾看见顾岚，立刻想起顾岚的情况来，上课的时候，顾岚在纸上涂涂画画，夏啾啾想了很久，等下课后，终于忍不住问顾岚道：“顾岚，你真的不报考艺术生吗？”

    发完信息后，他拍了一张面前的卷子给夏啾啾。然后想了想，他拿了一颗白兔奶糖放进了嘴里。

    不愿意让朋友看到那最狼狈的一面，那是自己最后的尊严和颜面。

    杨薇没说话，她吃着东西，思索着什么，夏啾啾想了想，接着道：“我今天打算去她家看看。”

    江淮安和宋哲同时打了过去。

    宋哲冲到杨薇面前，她头发散了，正和顾岚一起同警察说着什么，宋哲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江淮安身后，然后他就看见沈随和夏啾啾，他愣了一秒后，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拉开沈随，怒道：“你他妈干什么呢你？！”

    顾岚笑了笑，依旧没说话。夏啾啾看见顾岚在纸上着色，想起未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姑娘，她不由得有些着急：“顾岚，报艺术生有什么不好啊？我给你分析分析。”

    她看不明白，也没兴趣，写着写着就开始打盹。她琢磨着要让自己精神点，就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他觉得有什么在啃噬他的内心，他实在忍不住，抬起手来，将夏啾啾猛地拉到怀里。

    晚上晚自习人多，夏啾啾和杨薇戴了帽子，躲在暗处，然后一路偷偷摸摸跟着顾岚。两人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既能不让顾岚知道，又能保证不跟丢。

    江淮安着急，一路狂奔，宋哲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

    华姐嗤笑出声来，朝着夏啾啾走过去。

    顾岚声音里带了哀求：“华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爸病着，我妈就买点水果，我平时……”

    你看，你身边，始终要有我吧？

    只不过是朋友，他凭什么，质问她呢？

    “你要多少？”

    “看了之后呢？”

    顾岚听夏啾啾的话，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我知道。”

    什么时候她不看他了？

    警察一来，就将人都拷了起来，顾岚尽量保持着冷静，上前和警察说着案情，等到这个时候，夏啾啾终于缓了过来，她靠在墙上，瑟瑟发抖。

    “对症下药，”夏啾啾满脸认真，丝毫不带玩笑：“到底为什么明明有这样好的才华却不当艺术生，我得搞清楚。如果真的是她选的路，那我支持她，如果是被迫选的路，那我就帮助她！”

    “5000吧。”华姐将烟丢下来：“今晚5000，后天再拿5000过来。”

    “淮安……”她颤抖出声，慢慢红了眼眶。

    她安抚着自己，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来，递给华姐。

    两个女孩子一起去了学校，提前蹲守在教室门口，等着顾岚出来。

    “你画得很好的，文化课成绩也不错，能上很好的学校的！”

    “你看，”他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玩笑的口吻，却让人听出了几分委屈：“我不在，你就受欺负了吧？”

    “报艺术生，工作不稳定。”顾岚低着头，平静道：“我以后就想找份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沈随被宋哲吼得愣了愣，江淮安也才反应过来，跟在宋哲身后，来到沈随身前。

    华姐没说话，低头看向夏啾啾的钱包，里面一沓人民币露了出来。华姐抽了口烟：“小同学挺有钱啊，她，我要500块。你，可就不是500块的事了。”

    三个男生闹起来，夏啾啾和杨薇低头吃饭，杨薇一面吃，一面思索着道：“顾岚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

    夏啾啾僵了僵笔，江淮安好奇道：“你打草稿写字这么快？”

    旁边人迅速冲了过去，夏啾啾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一脚踹了过去，将人堆里的顾岚撕扯出来。

    “她不会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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