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垂拱而治,没有朝臣们的支持,他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连圣旨都有可能被封驳。
朱慈烺颇为感慨,这十六个字应该是父皇的座右铭,可惜啊,父皇并没有体会透这十六个字的深意。
不过孙传庭他是必保的,必要时候,他不惜触动父皇。孙传庭在,秦兵在,陕西河南犹可为,孙传庭一去,就只能放弃江北的半壁江山,迁都南京了。
崇祯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自觉是神文圣武,群臣也经常拍他的马屁,但儿子的马屁更让他受用。
“父皇圣明,孙传庭必不负重托!”
“起来吧。”
虽然父子,但皇家的规矩却是少不了,朱慈烺不能直接闯进去,必须等太监的通报。
朱慈烺迈步进入暖阁,上前给崇祯见礼:“儿臣叩见父皇。”
崇祯本性多疑,尤其是近几年,国事兵事的颓败,臣子的欺骗和背叛,让他性情越发抑郁,也越发多疑了,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能轻易相信。
而心急的崇祯又犯了松锦之战的老毛病,不等孙传庭练兵完毕,就不断催促他进军,最终导致了郏县兵败,潼关失守。
崇祯声音疲惫,眼神黯淡,感觉一夕之间,他又苍老了几岁,松锦之败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他身上,让他又痛又悔,而长达三个小时的早朝,除了争吵,攻讦,推诿责任,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没有能给他任何有用的辽东对策,以至于崇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满朝的文武都杀个干干净净!
朱慈烺默然。
“你的辽东对策非常好,尤其是造大船,循唐高宗之例沿海路骚扰建奴后方之计,朕已经令工部和兵部具体操办造船事宜,一年之内,要给朕造出一千艘船来。”崇祯提了提精神。
并不是工部和兵部存心糊弄崇祯,而是因为实在是没有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原以为十天就够了,想不到竟用了二十天,唉,父皇身边的东厂探子越来越不中用了。
他不见少詹事王铎和左庶子吴伟业,也是为了给两人避嫌,东宫之中,除了这两位讲师之外,剩下的全是太监、宫、女和侍卫,识字的都没有几个,更遑论有什么高明的见解,所以事情很容易就能调查清楚。
孙传庭狱中三年,天下大变,流贼成了气候,等他被重新起用的时候,李自成已经从十八骑变成了十几万的大军。
孙传庭以为期期不可,秦兵留在辽东,陕西空虚,流贼会死灰复燃。秦兵家眷都在陕西,陕西出事,秦兵根本无心守辽土,必定逃跑哗变,一旦当逃兵回到陕西,很可能就会加入流贼,杨嗣昌此举根本就是在助贼。
不过想到颓废的国事,他表情又黯淡了,
朱慈烺跪在地上不动,王承恩和田守信也是不动。
匾额两边的楹联是崇祯御笔,一边是“人心惟危,道心唯微。”另一边“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原因两个,第一,国库没有钱,第二,时间来不及,因为十二月建奴就要寇边了。
……小爷,到了。
“起来吧……”半晌过后,崇祯才缓缓开口,没有责罚,也没有继续追问,衣袖一摆,走了。
等朱慈烺起身,崇祯疲惫的说:“看样子你是大好了,朕心甚慰,朕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练习弓马?”
崇祯静静地想着心事,朱慈烺也不敢说话。
历史上,造船渡海直捣建奴后方的策略是兵科都给事中鲁应遴提出来的,当时建奴已经寇边,并从墙子岭越过长城,进入了河北,鲁应遴的策略虽然好,但远水解不了近火,加上国库空虚,朝廷应对建奴的劫掠已经是左支右绌了,根本拿不出造船的银子,工部和兵部相互扯皮,直到建奴退兵,也没有造出一艘船。
崇祯正在暖阁里看奏折。
因此,只能忍了。
孙传庭被重新启用,崇祯任他为兵部右侍郎,凑了六万两白银,令其往陕西河南练兵。
因此从一开始,朱慈烺就没有打算让工部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