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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是后话了。
听到这里,内阁四臣的脸上都是冷汗淋淋,尤其是户部尚书陈演。
盐政改革,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多了。
“惯性!”
朱慈烺解释:“江南的这些逋赋者大部分都是有田有产的地主,长久以来,每年交税时,他们只交一部分的税,剩下的承诺明年会补缴,但实际到了第二年却仍然只缴一部分,欠着的仍然欠着。”
今日早朝,朱慈烺一直在打户部的脸,前面还是绕着圈子打,但现在却是直接打了。
“惯性?”崇祯皱起眉头。
“张太岳任首辅时,对逮赋者一律控告,让那些逮赋者名扬天下,此举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也因此得罪了很多的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王世贞。”
“久而久之,就成了惯例,一百亩地,习惯成自然的只缴纳八十亩,甚至五十亩的税。父皇或许有印象,崇祯元年的田亩赋收的最多,为什么呢?因为那一年减免了全天下过去五年所有的欠税,也就是说,过去五年的欠税朝廷不要了。恕儿臣直言,此乃恶例,此例一开,那些过去五年里老老实实交税的地主,都感觉吃了亏,从此也纷纷开始逋赋,大家都在想,也许明年又会减免欠税呢,所以干嘛全部都交呢?”
张太岳就是一代名相张居正,谥文忠。
不过朱慈烺还是低估了盐商盐帮对朝廷的影响力,低估了大明官场的腐败程度,还有朝局的诡谲多变性。
崇祯脸色铁青,目光看向刑部尚书徐石麒。
朱慈烺看向蒋德璟,想要对他表示感谢,却发现蒋德璟低着头,皱着眉,正在想什么心事。没和蒋德璟对视,却发现陈新甲正眼神尴尬的看着自己,有关兵部的事务,陈新甲或许能插口,给他做掩护、当枪使,但其他的事务,陈新甲有心无力,想帮也帮不上。
比起废除,渐进施行显然是可以接受的一个办法。
“你刚才说,还有逋赋?”崇祯看向朱慈烺,他表情兴奋,眼神中更充满了慈爱与欣慰之色,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在大明朝堂上,展现出经天纬地的大才。
首辅周延儒为首,朝臣们又都跪了下去。
“臣有罪!”刑部尚书徐石麒赶紧跪下。
百官都静静听,朝堂上静寂无声,有人想,张太岳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更解决不了。
盐政之事,等于是确定了。
周延儒脸色淡定,但眼神却不无得意——朝臣众多又如何,太子聪慧深远又如何?一切的事情,还需要他这个首辅一槌定音。
崇祯一直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该减免的他都减免了,该问责官员他也问责了,但逋赋问题,为什么始终得不到解决?
见众臣都达成了一致,崇祯也不再犹豫了,站在龙座前,精神抖擞的说:“那就拟旨吧。以太子盐政改革四策为蓝本,户部速速拟出一个施行的方案,尽快在全国推展开来。”
朱慈烺却不知道父皇的感受,他继续说:“这些逋赋者都是与当地官员关系良好之人,甚至很多是在当地极有声望的名门望族,家族中多人在朝中为官,地方官员不敢对他们催税。前年时,父皇免了河北三府逋赋,再次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去年的逋赋者,又比前年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