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张献忠之死（六）

举人，不过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匹夫，还只是一个举人，就能有千亩的地，家中小妾三四个，佣人五六十，吃穿用行，都他娘的是最好的，你再看咸宁城中的百姓，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食不果腹。”

    小校和军士急忙手忙脚乱的堵上了张献忠的嘴。

    佛野兽虽狂，但在平静的湖水面前，却也掀不起一丝的波澜。

    这样的魔头，究竟是怎么产生，如何进化，他的心理路程是什么？朱慈烺想要探个究竟，以便知道以后如何预防？

    那小校吃惊，想要踢张献忠，但踢到一半，他的脚尖却是收了回来，因为他忽然看到隆武帝皱起了眉头。

    又或者，从内心里朱慈烺对这个大魔头都充满了不解。他想要知道，张献忠究竟是何等的狰狞模样？

    ……

    于是，凌迟之前，朱慈烺伪装成刑部的小官，亲到死囚牢，看视张献忠。

    听完，汪文熙又是惊喜，又是焦急，惊喜的是，流贼出了内讧，献贼居然没了小腿，焦急的是，献贼的人居然不见了，该不会是被人就走了吧，忍不住大叫了出来：“搜，献贼跑不远的，一定要抓到他！”

    “张献忠！”

    听到这里，一直强忍的高斗枢终于是忍不住，他跺脚大叫。

    “你错了张献忠，说动他们的，不是朕，而是你呀。”朱慈烺冷冷。

    一边骂一边想要跳起来。

    听到此声，一千官兵群起激动，整个山间都是兴奋的呼喊：“献贼抓到了，抓到了呀~~”

    “是！”

    兴奋的呼喊很快就从太平山传到了兴国州，通山，继而是咸宁和武昌。

    于是，张献忠就在武昌被凌迟。

    这一脚，几乎是将张献忠踢倒，而张献忠也似乎是被踢醒了，他强自坐稳了，望着穿着绯袍的高斗枢，哈哈大笑：“老子管你是谁？看你那狗模样，也不过就是一个狗官，恨老子现在败了，不然哪有你在老子吆五喝六的机会？老子早将你大卸八块，扔到乱葬岗上喂狗了！”

    “那些不帮助老子，却跟着狗朝廷做恶的人，也都不是好东西，也都一个不能活！”

    “那些当官的心中，根本没有百姓，他们视百姓为蝼蚁，百姓的死活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只关心他们的官帽，只关心金銮殿殿上的狗皇帝，百姓稍有不满，都被他们视作叛逆，恨不得将你九族都诛灭了。”

    “一个咸宁县都如此，天下又有多少？”

    有了这份资料，汪文熙信心更足，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今日下午，他们终于是发现了张献忠残兵的踪迹，循着痕迹，衔枚而进，一路追到了这里……

    “刘志走了……”

    听到高斗枢嘹亮的声音，张献忠慢慢睁开了眼睛，喘息着，借着午后的阳光，他奋力的张望，辨别着站在牢门栅栏外的那一行人。

    “哈哈哈哈~~”

    虽然官兵拼力开路，格挡周围如山的愤怒和投掷而来的各种臭鸡蛋兰果皮，甚至是石头石子，但张献忠还是被砸了一个满头开花，狼狈不堪，因为两只小腿已经没有了，所以不能站只能坐在囚车中，迎着漫天的臭鸡蛋和烂果皮，张献忠哈哈大笑，口中不时嘶吼：“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杀杀杀啊~~”

    见张献忠只是瞪眼冷笑，不说话，那小校狠狠踢了张献忠一脚。

    “什么，不见献贼？只见他的小腿骨，这怎么回事？”

    前世里，朱慈烺一直不明白，张献忠为何会如此暴虐？即便是对招安他，对他有过祐护之恩的五省总理熊文灿，张献忠也从来没有抱持过感激，在熊文灿因他反叛被朝廷处死，家人穷困潦倒，不得不寓居在承天府附近时，张献忠居然派人将熊文灿的全家斩杀，要知道，当日若不是熊文灿力保，张献忠早就在投降的当日就被左良玉王任学等人斩杀了。

    张献忠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忽然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凭什么天意让你做皇帝，让老子做流贼？老子哪里比你差？”

    “如果不是你暴虐成性，杀人如麻，连妇孺小孩都不放过，只为自己，完全不想他人，李定国和李湘云又怎么会对你灰心失望，以至于被朕说动呢？张献忠，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古暴虐之人都没有好下场，今日先被刘志凌迟，继而被朝廷捕获，这都是天意。”

    两个亲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心惊胆战的供述。

    “老子自从崇祯二年，反抗这狗朝廷以来，胜有之，败亦有之，还降过朝廷，但老子为什么最后还是反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狗朝廷不公不义，说话和放屁一样，毫无诚信！”

    “回话！”

    天色大亮后，终于在附近一个草沟里发现了没有了小腿、昏迷不醒的张献忠。

    今日最大的目标，或者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擒获张献忠，如果不见张献忠，等于是一场空。

    陪朱慈烺一起站在牢门的乃是军辅高斗枢。他在郧阳巡抚的任上，数度和流贼大军交锋，其中就有张献忠的献营，虽然两人没有亲自面对面，但对彼此的名字，却是极其熟悉的。

    张献忠哈哈笑：“屁话！”

    太平山中。

    张献忠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阵狂笑：“果然不错，果然是朱家小皇帝！老子这一辈子还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李自成算一个，你是第二个，但老子佩服你的不是你的权谋，也不是你的兵马，而是你的嘴皮子，连老子的干儿义女，居然都能被你说动，小皇帝，老子真服你呀！”

    ……

    张献忠毫无感恩之心，无情无德，对官员尤其痛恨，凡是攻陷一地，官员必死无疑，到了后期，连百姓也不放过了。四川天府之国，百万的百姓竟然被他屠戮一空。

    “好！”

    ……

    “哈哈哈哈，什么天意，都他娘的是狗屁！”

    隆武帝准了后者。

    原来，张献忠虽然拼力逃出了帐篷，但终因流血过多，体力不支而晕倒在了草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