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熔化

    殿中鸦雀无声。

    但现在陛下圣令已出，他们不敢违抗，只能高声领旨谢恩。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这样的人，或许不是忠臣，但除非是逼到极点，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改变立场。

    “既如此，吴三桂，朕令你在京畿，参照京营的建军之法，在三千营之外，再建一个骑兵营，你为主将，吴国贵为副将，营的名字嘛……就叫宁远营。”朱慈烺道。

    深夜，吴家父子三人相对而坐，吴襄叹息。

    “如果朕给你足够的粮饷和战马，你要多长时间，能练出一支如关宁铁骑的精锐骑兵来？”

    ……

    明末各个总兵的主力，大部分都是自己豢养的家丁，家丁不在大明朝正常的官兵编列之中，只随主将而走，而损耗在插汗河套的两千关宁骑兵，大部分都是吴三桂的家丁，一部分是山海关副总兵胡国柱的家丁，但胡国柱已经在插汗河套阵亡，所以也就不提了。

    隆武帝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吴三桂，吴国贵，粮饷战马朕会保证，两年以后，朕要见到宁远营成军的滚滚铁骑！”

    吴襄似有明白，一时默然，良久轻声呢喃道：“……如此一来，我吴家岂不是没有翻身的那一天了？”

    从这一次乌克尓河和墙子岭战役看，大明缺乏骑兵和优秀的骑兵将领，同时的，京师周边的长城防线，依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在不能处处增兵的情况下，在京畿周围设置更多的机动部队，随时救援，就成了必然的一个选择。

    一人能决定打开山海关，一人又能决定跟随建虏，南下征讨南明，最后又勒死永历帝，多年之后，又能一人决定，举起反清大旗，反叛建虏，从始至终，吴三桂一人就决定了整个关宁集团的方向，其间竟没有任何将领反对，这不能不承认吴三桂的巨大影响力和对关宁军的完全掌控力。

    “朕听说，除了武艺，你还会喝酒，不如我们比比如何？”朱慈烺道。

    “啊，范制台要回来了吗？这什么意思？”吴三辅惊：“难道朝廷不打算收复辽东了吗？”

    李湘云红着粉脸，终于也是跪下去了——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这个道理，李湘云并非不明白，只是她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

    “倒也未必。”

    吴襄迟疑：“但如果没有家丁，又有谁肯奋死？”

    李湘云醉的已经睁不开眼来，她粉脸通红的呢喃。

    大约是因为喝了酒，朱慈烺脸色也红红地，他微笑的、略带兴奋的望着俏然独立的李湘云，什么也不说。

    “呀……”

    酒上来了。

    吴府上下也都黯然。

    储秀宫。

    大年初一。

    李湘云依然跪着。

    一场大败，带领的关宁骑兵的精锐几乎是损伤殆尽，此时的吴三桂比起十五年，朱慈烺在京畿见他，令他假扮昌平兵，吸引满大海上当中计之时，要憔悴了很多，见到隆武陛下，他跪在地上，连称罪臣和死罪。

    而皇帝对她也十分容忍，不论她怎么无理，都没有降罪的意思。

    隆武二年。

    这可怎么办啊？

    朱慈烺问。

    酒倒上了，“心怀叵测”的坏皇帝亲自为李湘云斟酒，一杯又一杯，李湘云连续喝了五大杯，粉颊的通红已经到了脖子根，杏眼也迷离，这中间，她终于忍不住的看向了皇帝——皇帝也已经连续干了五大杯，但却不见一点醉色，相反，好像是越来越清醒了，身穿元青色的图龙袍褂，戴黑色翼善冠，眼神温柔，嘴角微笑，英俊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帅气和潇洒。

    “你知道什么？”吴襄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一次陛下除了将你哥哥调回来，听说蓟辽总督范志完也即将被召回京师，以后辽西宁远这一片，就以辽东巡抚黎玉田为首，朝廷不再派辽东经略或者是蓟辽总督了。那个黎玉田和你哥哥素来不对付，只要他为辽东巡抚，怕就不会欢迎你哥哥回去。”

    “家丁可弃，主将自然也可弃。”吴襄叹道：“如果真成了，我等豢养家丁的将门，没有以前那般重要了，李大帅传下来的用兵之法，怕是要失传啊。”

    ……

    ……

    跟在他身后的吴国贵同样也口称死罪。

    明亮的烛光之下，京师隐约的鞭炮欢乐声中，只有李湘云一个人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可惜咱吴家在辽西多年的经营，一下子就没有了，唉，以后又得从头再来了。”

    知道隆武陛下睿智，又多次带兵统兵，不是可以哄弄的人，因此吴三桂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

    吴三桂摇头：“陛下既然用我为宁远营的主将，许我粮饷战马，说明依然看重我，只是要我用京营之法练兵，明显就是在提醒我，不可再豢养家丁了，只要孩儿改了家丁之法，陛下依然会重用我。”

    李湘云已经羞的说不说话，只有粉颊通红和娇喘如丝……

    面对皇帝弯腰伸过来的手，李湘云却不愿意接，她满脸羞红的转开头——虽然没有直视，但她却仿佛已经感觉到了皇帝炙热的目光，她不敢抬头，只怕一个抬头就会被熔化。

    一早，皇帝在皇极殿端坐，接受群臣的拜年。

    想到颜皇后前些天的话，李湘云就更是慌。

    “起来。”朱慈烺走到她面前，欠身，伸手搀扶。

    隆武帝于武英殿接见。

    吴三桂默默不语。

    吴襄似有所悟，捻着胡须：“藩镇？这怎么可能？辽西将门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啊。”

    皇帝炙热的呼吸令李湘云心慌意乱，心跳如小鹿乱撞，砰砰砰砰，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令她不能自己，皇帝温柔的手，更是让她全身都快要燃烧，一时紧张的不得了，本能的伸手去推皇帝。

    隆武帝却是温和，对战败的吴三桂和吴国贵并没有多加责怪，他温言安慰，详细询问整个战事的经过，对吴三桂的撤退指挥、当机立断的千里转进，表示肯定——若不是吴三桂毅然决定，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们肯定是要被全部包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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