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南直隶之乱

    京师。

    一而再，再而三？

    隆武元年，朱慈烺刚刚登基之时，就下令清理军屯，各地也都有动作，但进展不一，陕西最快，孙传庭本来就已经清的差不多了，有了陛下的命令，就更是犁庭扫穴，不留一丝了，而进展最慢的是南直隶，直到去年年底，也不过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内阁军机众臣很快来到，看完密报之后，也都是色变。

    虽然身在辽东，消息不灵，但关于大明朝政改革的事情，还是渐渐传到了辽东，在废除辽饷，整饬朝政，盐税改革，推行铸币，设立中央钱庄，改革宗室等一系列在洪承畴看来，不折腾十几年，几乎都是不能做成的改革之后，今年隆武帝居然又强力在全国推行“摊丁入亩”了。

    比如他洪家在福建就有良田千亩，这个政策一出，每年多交的赋税，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暂时还不能彻底大改，朱慈烺现在要做的，就是挖掘潜力了。

    不过为了警醒郑芝龙，朱慈烺派已经名震天下、为贪官污吏所畏惧的佥都御史左懋第前往福建海关巡视。

    而高斗枢的奏疏也刚刚送到。

    朱慈烺同意了，并批注奏疏，告诫高斗枢一定要做好最辛苦的准备，以迎接建虏冬季的大反扑。

    但现在，这样阻拦都没有。

    不是史可法不努力，实在是南直隶牵扯太多，和京师一样，南京也有二十四卫，虽然很多都是名存实亡，但卫中的军田和军户却都是在的，更有世袭的勋贵层层把持，用各种理由推诿，清理进度十分缓慢。

    这是朱慈烺的六字注语。

    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磨合和等待。

    无声的叹息之后，洪承畴拖着在松山冻伤的右腿，一步步趋向黑暗。

    所以充实国库、筹集钱粮的难题仍然是大明朝廷所要面对的第一座大山。

    治大国如烹小鲜嘛。

    ……

    朱慈烺打开看，随即脸色一变，口中轻道：“看来，还真是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抬头道：“传内阁军机处！”

    战场，打的不是兵马，而是钱粮啊。

    “再密令张家玉张名振，令他们做好一切准备，但是有人妄动，一律拿下！”

    金州旅顺的地方并不大，太多的兵马摆不开，何况大军所需都要通过海运，海路茫茫，往来装卸，并不容易，而军机处经过推演，认为两万兵马足可以坚守这两地，只不过考虑到两地新复，人心不稳，建虏又会大规模的反对，谨慎起见，最终定下了渡海的三万兵马全部留守的决定。

    归正伯。

    ……

    比起前面的政策，摊丁入亩的影响更大，完全就是针对有钱有地的乡绅和士大夫而来的。

    洪承畴常常思索这两个问题，但却想不出答案。

    隆武可真是大方啊。

    因为他早已经看出，隆武帝非是一般，过往皇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隆武帝面前，却并非是铁板一块。

    因此，在现有改革没有彻底显出成效、人心没有稳定之前，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大招，他还不能使出。

    天资聪明，名师授业。

    只是，白布变成了抹布，还能再变回白布吗？

    这一次大军渡海攻击，虽然顺利的取下了金州和旅顺，成功开辟了第二战场，但消耗的粮草辎重却也是相当惊人，三万大军，数万民夫，半个月的时间，就将朝廷积攒在登莱的粮草搬了一个空。这还只是一次小战，如果是大战，所需要的钱粮怕是要十数倍的增加。

    而摊丁入亩一旦成功，穷民负担减轻，明国国内动乱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少，如果没有全国性的大灾祸，三五年之内，大明就能积攒够收复辽东所需的钱粮。

    话虽然这么说，但洪承畴心中的忧虑却不能停止。

    乾清宫。

    其中，阎应元、佟定方和许天庞驻守金州，阎应元加为金州副将，周遇吉带领徐文朴和水师兵马守旅顺，高斗枢也驻节旅顺，统筹全局指挥。

    “立刻写一道密旨，传给史可法高宏图。”

    得到济尔哈郎退兵复州，建虏大军并立刻聚集，往辽南杀来的消息后，隆武帝并不意外，他知道，多尔衮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虽然金州旅顺被大明攻取，是为建虏建政以来的第一次，“骄傲”的建虏人必然愤怒，要求出兵收复的一定会很多，但多尔衮却不糊涂，他知道，金州旅顺不是轻易就可以攻打的。

    隆武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他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拿来！”

    朱慈烺一直在盯着南直隶。

    以洪承畴对大明士绅的了解，摊丁入亩不会轻易成功，各地一定会有阻挠，继而闹出大风波，所以刚才议事的时候，在谈到明国国政之时，他也安慰多尔衮，认为隆武帝年轻气盛，改革太多，步子太快，一定会出乱子，大清不必随之起舞，安守辽南即可。

    “陛下，南直隶密报~~”

    但郑芝龙用各种理由推脱。

    为了旅顺水师之事，朝廷曾经试探郑芝龙，问他可不可以调一部分船舰到旅顺，以保留登莱水师？

    他知道，清屯的成败看南直隶，摊丁入亩的成败，也要看南直隶。只要南直隶能顺利实行，那就算是成功，反之就是失败。

    田守信接过于海的密报，呈到御案之上。

    ……

    朝廷没有勉强，朱慈烺还是决定，暂时不动郑芝龙。

    此时，宫门处的宫灯却是亮了起来。

    ——如果估算不差，多尔衮现在应该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冬季冰封，大明水师无法自由活动之后，再对金州旅顺发起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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