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第二次松锦之战（二十）

    所有亲卫都退出，帐中只剩下他和梁以璋两个人。

    梁以璋察言观色，继续说道：“论起来，土谢图汗可比汗王聪明多了，虽然醒悟的晚，但他却已经认清了多尔衮的真面目……”

    梁以璋举着玉玺走了两步，凑到阳光处仔细观察，然后说道：“果然是假的。”

    梁以璋肃然，拱手回道：“土谢图汗答应了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汗王你怎么做？”

    听到鼓声，各个宗室贝子，随军大臣，各旗将领，满汉将领，包括两个喀尔喀汗王，科尔沁蒙古的两位亲王，急急来到。

    却是肃亲王豪格。

    ……

    礼亲王代善，肃亲王豪格，裕郡王硕塞，禧郡王罗洛浑，恭顺王孔有德各有作座位。

    砰的一声。

    ——自从去年腊月二十三之战，喀尔喀奇袭松山后路失败，中了明军的埋伏，损失万骑之后，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明显的就沉寂了许多，再没有过去的踊跃和兴奋，而在粮草供给不足，冻死病死增多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对多尔衮和大清的不满，也渐渐流露，若不是大雪封路，难以通行，加上多尔衮极力安抚，多送粮草，说不定他们早就离开锦州，返回喀尔喀了。

    ……

    随即，猛的将玉玺摔在了地上的硬物处。

    札萨克图汗愣了一下，血红的眼珠子稍微清醒了一下，但胸中的怒气却依然不可抑制，他猛的跳起来，拔出一个亲卫的长刀，刀尖指向梁以璋：“杀你未必要全营人知道，本汗在这里就可以将你斩成八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汗王拥有玉玺，不但没有福，反而会遭来无穷的祸患，说不得所有蒙古部落都会刀锋向前，想要从你手中抢夺呢。”

    札萨克图汗呆愣了一会，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目光看已经变成碎石的玉玺，又看站着的梁以璋，只觉得此人舌灿莲花，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你说什么？”

    “锦州一时拿下，后勤粮草转运困难，本王决意撤兵，先行返回盛京！”

    “秦始皇以玉玺据有天下，秦亡之后，玉玺落入汉王之手，王莽篡政之时，向太后索要玉玺，太后怒将玉玺从六尺高台摔下，但玉玺毫发无损，只不过是缺了一个角，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仍为国之信物，因此传国玉玺也被称为金镶玉玺。”

    “那就是说，放弃锦州了？”豪格叫。

    “汗王，你上当了，这玉玺，是假的！”

    札萨克图汗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明使梁以璋和他的那个亲卫！

    除了领兵在西北角扎营，防御义州明军的多铎之外，其他宗室亲贵，八旗将领，满汉诸臣，都到了。

    “退一步讲，就算这赝品是真的又如何？如果没有大明的支持，就算汗王有蒙古玉玺，难道就能号令蒙古各部吗？需知，要拥有蒙古玉玺，非实力强大不可，连林丹汗都不能保它，试问，以汗王现在的实力，自信已经超过当年的林丹汗了吗？”

    多尔衮的大纛之下，中军大帐处，鼓声响起。

    “十四叔返回盛京，但不知道此地留谁驻守？”

    “反之，即便没有蒙古玉玺，但如果大明支持，帮助汗王讨平各部，汗王称雄喀尔喀，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梁以璋上前一步，侃侃而谈：“蒙古玉玺乃是元朝之宝，璠玙为质，雕交龙纽，上用汉篆和蒙文两种文字篆刻‘制诰之宝’，当年元顺帝北逃时，不慎遗失，后来一个牧民在草原上发现他的羊不吃草，反而不断用蹄刨地，遂好奇挖掘，才让这块玉玺重见天日，不久，这玉玺落入林丹汗的手中，后来，皇太极征服蒙古察哈尔，从林丹汗的遗孀和儿子手中获的这枚玉玺，并因此自居继承了前朝大统，遂胆大包天，僭越皇帝……”

    更何况，英亲王阿济格还是辅政王的亲哥哥，锦州城中的精锐，大部分也都归属两白旗。

    ……

    他不是令亲卫送走梁以璋吗？怎么还在这里？

    不同于其他的惊讶，札萨克图汗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已经知道这个的消息，

    “不错，我已经见过土谢图汗，他并且已经答应了。”梁以璋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札萨克图汗大惊。

    终于，他抬起右手，无力的摆动了一下。

    嗡的一声，现场掀起小小的骚动。

    不经意中，谁也不会注意，札萨克图汗很仔细的看了身边的土谢图汗两眼，然后才收回目光。

    捧着玉玺的札萨克图汗愣了一下。

    ——多尔衮明明说的是撤兵，他却问留谁驻守，明显有挑衅羞辱之意。

    一回大帐，见到摆在桌上的蒙古玉玺，札萨克图汗的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他几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玉玺捧在手里，激动的观摩了起来。

    而就实力来说，仍然拥有四万骑兵的札萨克图汗才是最能倚靠的，所以多尔衮才不惜拿出玉玺，亲自来见札萨克图汗。

    “啊！”

    玉石飞溅，玉玺登时就被摔成了五六半，飞溅的到处都是。

    “我怎么敢骗汗王？”

    瞬间的呆愣之后，札萨克图汗大叫一声，疯狂的扑了上去，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将那些破碎的玉石，重新聚拢到一起，粘合起来。

    大军统帅，辅政王多尔衮面沉如水的端坐帅案之后，

    札萨克图汗咬着牙不说话，但表情却又比刚才冷静了一些。

    “本使的意思已经说清楚了，如果汗王还想杀，就请立刻动手吧！”

    虽然很多人都已经到了锦州不可救，更时时担心辽南和凤凰城的战况，深恐这两路战败，大清被掏了后路，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锦州城中有大清数万将士，还有大清的英亲王，亦不可不救，十几万大军倾巢出动，为的就是解救他们，现在无功而返，等同于是放弃了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可是大清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左右立刻涌上，将长刀架在梁以璋的脖子上。

    这一次，多尔衮没有回答，但脸色越发难看。

    梁以璋却一点都不惧，昂首大笑：“好啊，杀了我，让整个大营都知道汗王的秘密，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