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章 豪格之死

火光下，多尔衮和多铎相对而站，多尔衮问。

    “不能。”

    多尔衮依然孤独的站在台阶上，眼神中满是悲凉——豪格作乱的时候，没有圣旨，眼见事败，却有圣旨忽然来，这其间的意涵，不能不令他心寒。

    然后，砰的一声，豪格脑袋歪斜，整个人前扑在地上。

    “你去哪？”多尔衮问。

    多铎笑了，笑容很悲凉，但却又似乎很坚定，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

    说完，迈步向外走。

    ——木盘里，一酒壶，一酒杯。

    剩余的正蓝旗也都扔了刀，然后齐刷刷的跪在豪格脚下，一起大哭。

    多尔衮没有回答，只微微侧头。

    豪格连连跺脚，大声哭了出来——血战没有哭，失败没有哭，但最为倚仗亲信心腹，居然是多尔衮的人，这令他不能接受，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

    “狗奴才，骗我骗的好惨啊！”

    ——豪格，几乎是硬生生的用自己的双手，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多尔衮接过了看。

    “那我退回盛京又有什么意义？”

    多尔衮面无表情：“三年前开始，我就对你的一举一动，你每日所说的话，每天的盘算计划，了如指掌！”

    “吱吱~~”

    豪格知道，只有将动静闹大了，令外面的正蓝旗知道，自己有危险，整个形势才有可能逆转，于是他拔出腰刀，向堵着府门的多铎杀去。

    当见到豪格倒在血泊里，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那传旨太监愣了一下，双眼惊骇，手中的圣旨拿不住，手指一松，登时就掉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五六十个正蓝旗白甲兵都是他最亲信的奴才，此时嚎叫着，随他一齐冲锋。

    “停！”

    ——多尔衮的声音很平静，充满了各种信任。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十五弟，保重。”多尔衮轻声告别，和过往不同，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一别，他和多铎怕是再难相见了，因此，这一声保重说的极其沉重，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刀剑相交，喊杀激烈，白色的甲兵和蓝色的甲兵激烈对撞，搏命厮杀在一起，其激烈程度，甚至超过了和明军的搏杀，多铎带兵守着府门，护卫多尔衮的王府侍卫从后面袭击，两白旗前后夹击，将豪格连同他身边的五六十个正蓝旗包裹在一起，虽然豪格拼力死战，但人数相差太多，外面的正蓝旗和两黄旗虽然有八九百人，但在多铎忽然出现，河洛会临阵倒戈的情况下，几乎是毫无抵抗的就听从了河洛会的命令，默默的从王府前面撤退了。

    “还能去哪？当然是连夜返回海州！”多铎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多尔衮脸色一变，断然喝止：“你真是要断了我大清最后的生机，令两黄旗和我血战，亡了我大清吗？”

    多尔衮依然站在台阶上，豪格站在台下，一如刚才，只是不见了刀光剑影和周边的护卫白甲兵。

    豪格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豪格倒也干脆，啪的一声，就将手中长刀仍在了地上。

    多铎停住了，默了一下，然后忽然转身望向多尔衮：“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不明白，他最最信任、倚为心腹的河洛会，为什么会背叛他？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现场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只有浓重的血腥气依然笼罩整个王府。

    “男子汉大丈夫何用鸩酒？”豪格仰天笑，随即摘了头盔，狠狠摔在地上，大叫道：“取刀来！”

    两白旗将豪格围在中间，不再进攻。

    “是。”多尔衮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激励我，令我奋起夺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将我置于险地，令我抛下顾忌，和豪格一战。虽然没有成功，但却也成功的获取到了同情，阻断了豪格的登基之路，我们两白旗这些年也才能顺利，如果是豪格登基，现在人头落地的，怕已经是我们两个了。”

    多铎脸色苍白，眼神中的不忿很是明显，恨恨道：“这些事处置不处置又有什么关系？不如杀进宫去，一了百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能挡了……”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吧，你要如何处置我？！”

    两白旗和正蓝旗相互间的矛盾和怨气，已经积蓄很久，在这一刻，终于是全面爆发。

    ……

    “军情紧急，明军主力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海州城下，我须臾不敢停，必须连夜赶回！”多铎一向骄傲的声音里，忽然透出了疲惫。一败再败，海州已经是退无可退，兵马不过一万多，粮草不过一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住。

    ……

    “此事到我为止，不要牵连任何人，尤其是我正蓝旗的勇士！”

    豪格身边的护卫高喊，先是一人，接着十几个人一起呼喊了起来。

    ……

    火把光亮下，一张张带血狰狞的脸，倒也颇为震撼。

    但晚了，豪格已经是死了。

    “主子~~~”

    “住口！”

    豪格激烈喘息，身上都是血，身边剩下的护卫也多数带伤，眼见已经是不能支撑了，但他眼神依然不服，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恨。

    ……

    豪格被问的一愣，随即更怒：“这么说，你们早就有勾结了？”

    豪格拿起短匕，手指轻轻试了一下刀锋，然后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握住短匕，抵在自己的咽喉处，目光看向天，情绪忍不住的就激动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喊道：“皇阿玛，孩子不争气，让你失望了，”随即又大叫：“河洛会，你这个狗奴才，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克萨哈看向多尔衮。

    双手一用力，嗤的一声，将短匕插入了咽喉之中，再用力一割、一转，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像是喷泉绽放一般。

    多尔衮面无表情的看完，然后默默撕成碎片，揉成团，随手一抛，将其抛洒在这暗夜的冷风里。

    “都处置了吗？”

    多尔衮默然点了一下头，然后忽然道：“海州能守就守，如果不能守。你就带兵撤回盛京吧。”

    “当初在通州营中，派人刺杀你的，不是黄太吉，是我。”多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