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一巴掌一个枣

人都是靠着家中的田地在生活，这也是当初，高祖皇帝成祖皇帝，要优待读书人的原因之一。不这样，不足以让读书人安心。”

    一片静寂。

    果然，一个绯袍大员不顾身边人的拉扯、劝阻，站出来，高声叫。

    第二项说的就是官员俸禄的增加。

    说到最后，袁继咸甚至是激动的哭了出来。

    “读书为了什么？为了知书明理，知书明理为了什么？为了学以致用，报效国家，不是为了敛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臣以为，接纳投献的弊端，该改，也必须改。”

    但官员们还是愿意做京官，一来距离权力中枢近，机会多；第二，在京城镀几年金，就可以外放做大官，同时的，地方官员进京，也少不了向他们这些京官行贿，这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一来朝廷收入少，没有钱粮，为了各种修造，只能是加大徭役，第二，一人秀才，全家不当差，只有家中一个人有功名，就全部都优免，士绅家族从上到下都不用参加徭役，这一来，原本应该他们承担的徭役，就落到了普通百姓的身上，从而更加重了负担。

    袁继咸却跪地不肯起。

    令群臣意外的是，隆武陛下并不是增加官员的本俸和杂项补贴，而是新设了一个俸禄名称。

    “陛下英明，臣以为，士绅接纳投献，已经是偏离了太祖、成祖当初优待读书人的本意，造成国家财税大量流失，已经是非改不可了，臣愿第一个带头，放弃家中田产的优待，今秋之时，向朝廷按田纳粮！”

    虽然夸张了很多，但其间的道理却是一样的。

    就大明朝的税制来说，田赋并不高，但徭役却是太过繁重，修城修路，整修河道，旱凿井，涝通渠，支援军事，百姓们一年下来，一日都不得闲，而且所有的徭役都得自带工具、自备干粮，甚至有的还要冒生命危险，因此逼的很多人卖掉土地，逃亡他乡。

    七品官员的养廉银每月有五两银子，等于是增加了一倍的俸禄，知府巡抚总督更多，虽然对高级官员来说，每月几百两的养廉银，未必能入他们的眼，但对只是依靠俸禄的清官来说，这实在是一笔大收入。

    只有像海瑞那种，家中无田，两袖清风的好官，是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好处。

    等到以后国家财政增加，国库充盈了，原本义务的徭役，要变成雇佣的工程，如此，不但减轻了穷苦百姓的负担，也是为他们找到了生计，解决了就业。

    钱谦益为当世大儒，更应该维护读书人的利益，就算不维护，也可以选择沉默，为什么要跳出来公开赞同呢？

    而就表现官员的数目来看，沉默的反对者依然是大多数。

    但实行改革之后，这些没有做官的读书人都不能优免了，要不扛起铁镐，去参加徭役，要不就用银子抵徭役。

    ……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和皇帝的目光对视。

    御座上，朱慈烺微微沉默。

    面对袁继咸的站出，他并不意外，他只是感到沉重，持续了两个月，也讨论了两个月，连袁继咸都不能理解，不能支持，天下读书人的反对，不知道会有多少呢？

    “何谓养廉？”

    “陛下，读书人为的不是钱粮，是斯文，是圣人之学的传续啊。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违背祖制，利少害多，不可实行啊……”跪在地上的袁继咸哭了出来，又连连叩首。

    想到读书人都得去担土挑石，他们心中都是不满。

    当然了，像海瑞那样的清官是例外。

    “武将同例。”

    “肃静！”

    说到此，朱慈烺看向首辅蒋德璟：“蒋阁老，不知道内阁的计划，可已经拟定完成？”

    殿中隐隐有骚动，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站出来附和了。

    所以才有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朱慈烺道。

    果真是钱附议、软宪台吗？

    正是内阁大学士袁继咸。

    钱谦益说完就返回，不管周边或是惊讶，或是不屑，或是愤怒的目光……

    倪元璐站出，展开手中的卷抽，大声念了起来。

    首辅蒋德璟出列，拱手行礼：“回陛下，成了。”

    终于，有一人站出。

    “因官吏贪赃，时有所闻，特设此名，欲其顾名思义，勉为廉吏也！”

    钱附议、软宪台，百官悄悄给钱谦益取的两个外号，意思是，不管陛下提出什么，他都会同意。

    蔡道宪之后，吴伟业又站出，接着，陆续有十几个臣子站出，表态支持陛下的新政，但除了吴伟业一个侍郎之外，其他都是小官，直到左都御史、当代大儒钱谦益站出，大声表态，支持陛下革除旧弊，实行新政之时，殿中才掀起微微的骚动。

    皇极殿。

    同时的，钱家是江南有名的大地主，钱谦益赞同，不是自己革自己的命、放自己的血吗？

    听着倪元璐的计划，殿中殿外又渐渐骚动了起来，内阁指定的计划极细，看起来谁也不能免啊。

    “陛下，臣反对！”

    “那就当堂公布，让大家听一听吧。”

    但这些俸禄并不全部都是官员的，如果是地方的七品县令，他还需要请师爷，养马，雇轿夫，这个开资，都是从他个人俸禄里支度的。论起来，几乎是剩不下多少的。

    但内阁阁员，暂时都还是沉默。当然了，这并不表示他们都是反对，只是他们自持身份，不到最后时候，不能轻易表态。

    如果只是提高一点，但却没有了士绅优免的待遇，天下官员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当然了，代价是，他们老家的田产，不能再享受优免了，得像普通百姓一样，缴纳赋税了，算来算去，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巨亏的。

    “只是时过境迁，这种办法已经不适合当下的时局了，非是改动不可。”

    轰。

    开宗明义，内阁的计划书首先阐明的就是一体纳粮，一体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