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焚城

了道路，建虏八旗扶老携幼，带着能够携带的所有家当，一边哭，一边顺着他们先祖来的路，往旧日的祖居地而去。

    田守信禀报。

    布木布泰却没有离开，依然在垂帘后听政。

    “愿意跟大清走的汉人，大清不抛弃。不愿意的，也不强迫。”多尔衮回。

    “老爷，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洪承畴斜他一眼：“等着吧，一会就来人。”

    “让他进来吧。”朱慈烺抬头。

    “在！”

    “索尼！”

    洪承畴，范文程等汉臣智囊，连同已经被多尔衮贬称庶民的祖可法，多尔衮派专人护卫，乘坐马车，携带家眷，也挤在逃亡的人群中。

    怎么办？怎么办啊？

    “刚刚收到的消息，凤凰城……已经失守了，郑亲王正在退往通远堡和连山关……”多尔衮痛苦报。

    连山关之后就是威宁营，也就是后来的本溪市。本溪市距离沈阳不过一百来里，一日可到，也就是说，如果再是犹豫，继续留在盛京，就有可能面对被明军左右夹击，全面包围的危险，到时想要想要逃亡赫图那拉也是不行的。

    为此，朱慈烺不得不在朝议之时，再一次重申自己的决心，并警告那些唱反调，甚至是暗中反对者，不要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更不要煽风点火，“一体纳粮，一体当差”，非是施行不可。

    管家来禀告，虽然是管家，但并不是洪承畴的亲信，是多尔衮派来的监视者，时时刻刻监控洪承畴的一举一动，所以，洪承畴想要装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待多尔衮离开，洪承畴躺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能意识到，多尔衮刚才的问话和眼神，其实都是在试探他，如果他有一些的犹豫，态度不够坚定，多尔衮说不得就会起了疑心，继而杀了他。

    多尔衮却淡然，挥手令管家退下，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就在洪承畴的病榻边坐下，目光深望：“先生，大清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管家走进来，惊慌的问。

    据说，沈阳的大火，直烧了两天两夜，连城砖都烧裂了。

    听完，洪承畴挤下了两滴老泪：“臣无能，没有能帮到王爷啊。”

    布木布泰叹息的问：“大清撤了，汉人怎么办？”

    垂帘后，布木布泰问。

    小顺治和群臣都是哭。

    跟谁也是跟，大不了明军来到之后，向大明投降。听说明军并不滥杀，他们的性命总是可以保全的。

    沈阳。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大清，亡了。

    洪承畴假装惊骇，要下榻跪拜，但被多尔衮按住，然后多尔衮将海州失守，多铎身死，济尔哈朗从凤凰城败退，明军十几万大军，左右夹击，盛京辽阳难以坚守，他已经下令撤退，所有人都往赫图那拉的决定，告知了洪承畴。

    ……

    ——在辽东战事和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的朝廷改革大政之外，郑家水师的处置，朱慈烺一直也都在关注中，就锦衣卫的密报来看，郑芝龙一直都不是太老实，虽然不敢公开破坏朝廷的开海和中外通商，但私下里小动作不断，福建水师的纪律，也始终拉不起来。同时的，朝廷旗，郑家船郑家兵的现象，在福建水师丝毫没有得到改变……

    ……

    顺治一走，决策都交于多尔衮，多尔衮的杀伐果断，立刻显现，他站起来，头脑清楚，声音清晰，命令坚决的分派撤退事宜，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分派起来并不困难。

    多尔衮向垂帘拜了一下，然后看顺治。

    范文程和洪承畴同坐一辆马车，面对车外的凄惨以及前路茫茫的惊恐，范文程竟然叹息着吟起了诗。

    想到那种结果，洪承畴惊恐的满是冷汗。

    正是洪承畴。

    进到殿中，跪在顺治面前，多尔衮欲哭无泪。

    “领辅政，我大清该如何？”顺治却是哭问。

    洪承畴感激的点头：“一具残躯，愿为大清肝脑涂地。”

    放弃盛京，逃往赫图那拉，就等于是放弃了父祖的基业，这决定，不是容易作出的，至于徐图再起，就更是想也不敢想。

    消息传到孙传庭，又迅速传到大明京师。

    领命之后，众人都去执行，殿中最后只剩下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两人。

    满城悲戚，天气阴暗之中，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在病榻之上，来回的辗转，不时的，暗暗叹息几声。

    多尔衮默了一下，然后缓缓道：“臣明白，洪承畴能用则用，如果不能用，臣会处置。”

    “老爷，领辅政来看你了！”

    吴三桂声音振奋。

    乾清殿。

    当牛庄驿和海州失守，多铎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城中立刻哭声大起，不止是哭泣死在海州的家人、儿子、父亲，更是哭泣自己的未来。

    “你负责断后，待皇上，太后，八旗撤退完毕之后，就举火焚城，城中一间房，一口井都不能给明人留下！”

    多尔衮点头，起身离开。

    有名有姓的汉奸贰臣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建虏逃亡，但普通的汉军旗，甚至是很多蒙古旗却不愿意跟着即将灭亡的建虏，去往那一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宁愿继续留在沈阳。

    但他们没有想到，建虏不但是要撤退，而且要焚城，

    众人哭送。

    众人看着一夜白头的领辅政，在震惊之外，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些惶恐。

    洪承畴却是裹紧了身上的大氅，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顺治惊的跳了起来。

    垂帘后的布木布泰倒还能镇定，一劲问：“领辅政呢？他怎么还没有来？”

    ……

    垂帘后的布木布泰却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低泣道：“事到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一切都听领辅政的。”

    但不等管家扶他，多尔衮就走了进来，口中道：“先生身体要紧，不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