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钦脸色又白了:“你就非得这么顽劣?”
蓁宁晚上在厨房,挽着袖子站在料理台前,佣人阿秀给她打下手,蓁宁往一个透明的大碗倒进软黄油,打匀加淡奶油,然后是蛋液,然后是牛奶,她正费劲地搅拌着那一大碗面糊时,忽然听到前厅传来脚步和交谈声。
杜柏钦低头吻她:“等我回来。”
蓁宁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蓁宁问:“什么?”
蓁宁脸上也没有惧色。
令人心醉的一座城市。
杜柏钦嗓子很哑,因此说得很慢:“我明天要出国,刚刚出院这两天我行程排得太满实在没有时间,秘书室已经约好,我一回来跟就她谈。”
蓁宁走下楼去,空荡荡的大屋,杜柏钦明显不在家,蓁宁今天都没见过人。
杜柏钦侧过头笑了笑,嘴角勾勒出清浅的弧度,蓁宁似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笑容,一时竟有些目眩神迷到差点忘了呼吸。
蓁宁熄了起居室的灯,走到门口,犹豫了一秒,又蹑手蹑脚地溜回来,偷偷看他睡着的容颜。
蓁宁只好默默转身,慢吞吞地走到主卧的门前。
蓁宁打量他,杜柏钦已经打扮工整,是标准的外交姿态,纯黑西装,白色衬衣,紫色领带,头发又湿又硬,冷硬的脸庞英俊得恍若神人。
杜柏钦只好将她往怀中按:“别哭了,好了,别哭了。”
何美南出了书房,熟门熟路地摸到厨房去,热情地打招呼:“嗨,蓁宁美人儿。”
蓁宁伺候他吃了药,看着他睡熟过去。
对面的起居室内传来阴沉声音带着警告:“束蓁宁。”
杜柏钦捏住她下巴稍微加重了力道:“听到没有?”
何美南一手咖啡一手饼干,站在大厅遥遥地道:“伊奢,你不让她进去,你们主子昏在里边,你负责?”
蓁宁戴着厚厚手套从烤箱里拉出来烘焙柜子:“饼干。”
是杜柏钦那位私交颇深厚的医生的声音,带了一丝轻松的调侃:“血氧指标终于能看了,这两天谁看着你的?简直可直接授予国王勋章。”
何美南大叫一声:“喂!”
杜柏钦这时方抬起头,将她从头至脚看了一遍,隔了好一会儿,才阴阴森森地说:“束蓁宁,下次还要再逃跑,二十发子弹够不够用?”
杜柏钦一口回绝:“都不。”
杜柏钦倚在她肩膀咳得后背都微微颤抖。
可是天气再不错,她也只能在屋里睡觉。
蓁宁正准备去酒橱取一支白兰地,探头看了一眼情况不妙,赶忙又缩了回去。
蓁宁笑了笑:“殿下,失节事小,自由事大。”
杜柏钦直接逐客:“我很忙,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蓁宁低着头,并没有面对他。
蓁宁伸出手臂抱了抱他,蹭进他的怀中。
蓁宁低了低头:“我总觉得有点羞愧。”
蓁宁心底微微的难过,也是,他以前不知多健康,零下十几度穿一件防寒裤子一样去滑雪,南部那场雪地里的惨烈战役留下的枪伤,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发了多少脾气,才能接受今日这般身体。
杜柏钦说:“我当日几乎被你吓死。”
杜柏钦正抬手解领带,闻言挑挑眉,不咸不淡地说:“你上次醒的那支Léoville-Barton,被家里的酒鬼偷喝光了,你别来我家烦我了行不行?”
伊奢脸上的表情颇为精彩,在职责与感情之间挣扎交战好了好一会儿,终于挪开了一步。
何美南跟在他身后继续喋喋不休:“后天出访,那泓没空,我派副主任领人跟你去?”
蓁宁傍晚在餐厅吃了点东西,就进了实验室埋头工作到夜里,一直到眼睛酸涩鼻子都被各种香精的味道浸得发麻了,才往楼上走去。
蓁宁靠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收起眼泪,她哭是没有声音的,只轻轻抽噎一下,肩膀就跟着颤动一下。
蓁宁默默地忍住了心里激烈动荡,她了解他,他不是轻易给承诺的人,但一旦给了承诺,那就绝不会失信,如今他开口跟她说分明,那想必他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放弃——放弃这段举国拥戴的婚约,放弃那位深得民心的王妃,放弃两个豪门世家之间的联姻。
杜柏钦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他扳过她的脸,他的手掌很冷,蓁宁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蓁宁心想,真沉得住气,现在才开始算账,这人,为这件事情记恨这般久。
蓁宁挣开了他的手,小声地说:“等你回来再说。”
何美南洗手斟了一杯咖啡,丢了一块进嘴巴里:“唔,又香又甜,好吃。”
何美南使出杀手锏:“不然我给军方打报告说你妨碍医疗合作。”
蓁宁走了几步,垂着手立在他跟前:“我答应何医生叮嘱你吃药。”
何美南仔细听了听他的心肺,转而到柜子边检查他的药。
蓁宁面无表情:“我讨厌吸二手烟。”
杜柏钦握了握她的手,确认是暖和的,这才拉着她坐下来。
蓁宁望着他没有说话。
杜柏钦冷冷地道:“我不喜欢跟你睡过的副主任。”
杜柏钦坐在专属的候机厅,对着笔记本办公,见到她进来,笑着站了起来。
杜柏钦装傻:“什么?”
蓁宁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地往外走。
蓁宁一横头,语气坚决:“我不,我还要走。”
杜柏钦眼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厨房,并没有理会她,一行人径自往一楼他那间书房去了。
杜柏钦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正在低头点烟,那种细长的雪茄烟,打火机清脆一声响,许是脸色苍白,蓝色火苗映出如玉一般淬炼的脸庞。
两个人挤在柔软的沙发上享受片刻的休憩。
杜柏钦动手将烟按灭,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是幽幽灭灭的阴冷。
蓁宁闻声抬头,见到走廊尽头的主卧室房门敞开着,杜柏钦站在门前,穿一件单薄衬衣,似乎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有些湿,但明显的脸色惨淡精神不佳,见到她听到了,扶了扶门转身往房间里走。
杜柏钦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听司三说了,抱歉我在开会。”
蓁宁忽然难忍鼻中泛起的酸楚,只好垂下了头掩住表情:“我不得不走,你又不是不——”
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模样看得杜柏钦更加心疼,他末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哭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何美南笑了一声,一口咖啡差点被呛到,他乐得不行:“是他怕你吧。”
杜柏钦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见她没有拒绝,才靠近她的怀中。
蓁宁扶着他站起来:“精神太差,我给你吹干头发,睡一会儿。”
杜柏钦起身穿上大衣。
蓁宁缩头:“不敢去,我怕他。”
蓁宁瞪他。
蓁宁仍旧一动未动。
蓁宁问:“这次出差辛不辛苦,身体吃得消吗?”
怀中的人泪水晶莹剔透,眼睛亮得如一面春日的湖水。
何美南端着咖啡坐在她的身侧,眼底都是狭促的笑意:“我都不知道蓁宁美人儿跟我如此志趣相投,那支酒好喝吗?”
杜柏钦睁开眼,看着她像一个小鹿一般,逃出昏暗的卧室,消失在了起居室的门外。
何美南进了书房,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低头取出听诊器。
蓁宁轻轻拍他的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蓁宁心虚地躲了躲。
何美南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道:“进书房去,昨晚的份还在呢,让他把今天的药片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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