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卓手撑在床上,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照片,对着我点点头。
他忙完走出来,我坐在外间沙发上。
他微笑:“乖乖上课,早点回家。”
家卓凑过来看我选的那张,是家卓将我搂在怀中,我背对着镜头只有一个背影,而他沉静的容颜,嘴角一抹浅浅笑意,异常英俊生动。
我心底略略高兴的是我陪着他回家的这几次,他之前一直因为精神压力太大而导致的胃痉挛并没有再发作,从大宅回来之后,家卓只和我窝在家里,过着不知人间忧欢的日子。
我握着他的手指,跟着他下楼。
“我有点公事要处理,你先去洗个澡?”
老太太站起点点头:“有劳带路。”
“嗯?”他温润嗓音。
“唉,江意映,说真的——”他那张令无数女孩神魂颠倒的脸庞凑在我眼前,仔细捕捉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忽然说:“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丢下铅笔,亲亲他手背:“嗯,我去换衣服,很快。”
和最爱的人肌肤相亲,那种真的是沁入骨髓的甜蜜。
老太太慈爱地拍拍我手背:“慢慢来。”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看到我进来:“回来了。”
家卓换了件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瞧见我这架势,赶忙上来拉住我手:“映映,这些让佣人来做好了。”
他想了想,含蓄地说:“嗯,那么大颗石头。”
我撒娇:“明天再收。”
“不要,我好困了。”我躺在他的腿上撒娇。
“我跟菩萨说保佑你长命百岁,安康喜乐,如花美眷,子息承光。”
我低着头,鼻子莫名酸楚。
幸福得跟梦境一样。
之前他从来不让我进书房,殊不知我最喜欢看这时候的他,家卓认真工作的时候,高度职业素养带给他一种异常精密的冷硬气质,那是他最迷人的时候。
然后他就被我一脚踹下台去了。
冬日下午暖阳照耀,汽车驶出城市,朝东山上的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开去。
远远就看到熏香缭绕的寺院大门,新年来拜佛的男女三三俩俩结伴而行,车子却打了个弯,然后驶出一段路,稳稳地在侧门停了下来。庙里早已有僧人在门口候着,待我和司机伺候着老太太从车子走下来,方颔首行礼:“请这边来。”
家卓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柔地吻我。
年初八,家卓早几天已去公司正常上班,我仍在休假,劳家老太太派了司机来接我陪她去庙里上香。
老太太有些忧色:“这就是我操心他的缘故,老二像他父亲,太重感情,心思郁结,进了劳通这些年,熬得身子又弱。”
“好好,小哥哥,”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我马上就去,你别生气……”
他捧起的我脸看我神情:“为什么?”
“哦——”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上扬的声调,我转头,看到唐乐昌正望着呼啸而去的车尾,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Cayenne GTS!”
我轻轻答:“家卓心里是很敬重您和爷爷的,他就是不爱说。”
“映映,你多体谅他。”
“家卓,我问你,”我对着电脑上的图咬手指,始终有点不满意:“如果是小朋友,你觉得他们会喜欢家里设计怎么样比较好?”
晚上在社里开完会,我回到家,家卓已经下班。
“没有。”他忽然伸手轻轻将我拢在身边,躲过了一个男子手上横空飞来的塑料袋。
从新加坡回来之后我陪家卓回过几次劳家大宅,绮璇怀孕已五个月,据说医生检查过是个男胎,家骏意气风发,老爷子这段时间有点高血压,但依旧精神烁烁,劳家的昌盛富贵,自是更甚昔日。
想起来都泛着心虚,我何德何能,竟成了离他最亲近的一个。
那种淡淡宠溺的眼神几乎让我无法自拔。
“江意映,”他佯装生气:“你再乱丢我把她们统统关到衣橱里去。”
我在午后的静谧庙堂中缓缓地绕,香烛缭绕之中的年轻僧人,穿着土黄长衫,微微笑着问我:“施主无愿?”
“我有点害怕。”我闷声说。
他牵着我的手,伸手从书柜中取出一个干净精致的文件袋,郑重其事地将那张纸放进了柜子里里面的那一层。
“家卓。”
过年时家骏的父母从美国飞回,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在大宅吃了顿团圆饭。
家卓笑笑望我,然后返身拉开车门。
“映映,劳家凭着你太祖爷爷一开始上海做的最早一家发钞银行开始,这么几十年下来,家业虽然微薄,但操持起来也不容易。我的几个媳妇孙媳里,奶奶就很喜欢你,江家将你教得很好,敦厚纯良,尊夫重孝,我跟你爷爷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怎么这么不乖?”家卓掩嘴轻轻咳了几声,声音有些低:“本来我这两天睡得就不是很好……”
我笑着回头,我心爱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头,站在衣橱前挑衬衣。
我一边画一边心里琢磨着,这又需独立材料另外建造,更加的不切实际,不知道这次交上去会不会被教授骂。
从未听到他提及事发当时的心情,我不禁满心感动。
“映映,我很少有如此失智的时刻。”
我们忽然安静对望。
“嗯……”我想了想,答:“还好。”
我洗了澡,悄悄溜进书房。
他眉头微微蹙紧,凝视我:“我让你觉得虚幻?”
“可是,在新加坡,我以为你出事那时——”他微微苦笑:“那时,我真是要疯了,我甚至想,你要是真的——我宁可陪你去——”
他做出心碎表情,眉头皱成一团:“这就是你那位三头六臂?你就是为了金贵富家子而抛弃了我?”
洗完澡顿时神清气爽,我们坐在床上看Gary给我们邮寄过来的照片。
我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温柔拍我肩膀:“怎么了?”
临近旧历新年,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
我们戏剧社为下个学期即将举行的毕业晚会,已经开始筹备谢幕演出。我们这一届合作四年的一班老友,老大已经决定回北方家乡找工作,剩下的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风流一代终究雨打风吹去。
早晨起来,高楼外天空阴沉,已至深冬,天气越来越冷。
“这是什么?”我接过,打开,是一个收纳柜。
家卓侧头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动。
我一愣,不知如何答。
他揉揉我的头发:“真是小孩子。”
蘑菇?我眼前一亮。
“不要——”我蹦地坐起,严正抗议:“那你也把我关到衣橱里吧。”
家卓手上拿着衣服,俯下脸用下巴蹭蹭我的额头。
我丢开手袋伏到他身边:“嗯。”
冬天最深处,除夕来临。
“习惯了。”他淡淡地答。
“这张——”
我知道原来我们的视线都只有彼此。
他对我没头没脑的爱意已经习以为常,转过头亲亲我脸颊:“乖。”
我更加要学会感恩和珍惜。
“映映,我不用这么好,分一半给你。”
停好车走上电梯,整个购物中心挂满了艳五颜六色的招贴画,一派喜庆热闹的年货气氛。
我站在马路边望着他的汽车开远。
老太太返身走进庙堂,双手合十,静静沉思。
“家卓,”我小心地措辞:“你为什么——为什么又愿意——”
庙里有熟识的师父,笑着同她道:“老太太广结善缘,必有善报。”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贴在他的身旁,他身上清清淡淡蓊蔚洇润的气息,在纷杂的人群中,是专属于我的味道。
“笑什么?”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正坐在沙发上继续奋战我的毕业设计图,力求尽善尽美地不断修改,随着细节一点一滴的完善,整座房子越来越趋于我的梦想。
“家卓,是不是太吵?”我担心他不习惯:“我们改天再来好了。”
“我觉得有点虚幻。”
“嗯,”他摸摸我头发:“现在去,床上都没地方睡觉了。”
家卓处在这一片锦绣荣华之中,仍旧是不动声色的一贯文雅从容。他礼数周全地陪着长辈吃饭,神情是恰到好处的淡淡喜悦,我亦觉他心思难测。
非常清淡的素食,我细细咀嚼清香米饭,抬头透过朱红的轩窗望向淡蓝天空一角下琉璃屋檐,钟声悠远,树枝斑驳的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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