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湛终于有了点反应,凉飕飕地瞥了谭云昶一眼。
从广场旁的教学楼后,一帮年纪参差不齐的学生模样的男生们拉着大部队似的走过来,等被注意是,他们已经近在眼前。
骆湛还没说话,谭云昶坏心眼地插嘴:“可不是么?他要去接你们小嫂子了。”
“自动化系里一贯地男女比例失调,群狼环伺。我可不能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进。”
“小!嫂!子!好!”
“噗,那int那边恐怕要来跟咱系主任干架了哈哈哈……”
唐染抿了抿唇,诚实戳破:“才两天不到。”
自动化系的迎新学姐离得最近,目瞪口呆地看了三秒,她抽了一口凉气:
那人不好意思地起身:“新生带的东西忙的事情应该挺多的,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去吧。需要的话还能帮点忙,不需要我们就回来。”
所以她觉得出来,那人现在嫌弃得想跟身后这一帮划清界限。
正在此时,他身后走廊里,林千华甩着手上的水珠子走到实验室门口,刚抬头就愣住了:“湛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嗯?对哦,你不是在外地……”
不过长桌后那两位学姐一直忙着记录翻找,并没抬头。唐染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时,正听见两人的对话。
“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们都要泡实验室,队长却经常玩消失?这实验室的考勤制度谁定的啊!”
“……噗。”林千华没忍住笑出声,“这我知道,唐染妹妹偏科,化学生物都不太好,那段时间湛哥给她辅导功课。”
说完,那人收回长腿,起身。
她甚至有种扔下行李箱、拔腿就跑的冲动。
唯独走在最前面那个,头上扣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可惜他个子最高,还是藏不住脸——棒球帽下的五官清隽俊美,此时正没什么表情地耷拉着眼皮,一副晒蔫了的模样。
骆湛轻嗤了声,转身就要走。
唐染也想。
谭云昶笑得促狭,回过头去看懒洋洋地垂着眼的骆湛:“祖宗,咱可是k大少年班出身,int团队专研,全校独一枝啊。结果团队leader非要去人家自动化系,冒充本科学长参加什么迎新——是不是太没下限了点?”
“咱俩之间什么你的我的,生不生疏?”谭云昶说完,嬉皮笑脸地转向骆湛,“你实话说,你今天来这么早干嘛来的?”
“他听说我和骆湛熟啊,天天问我骆湛是不是打算离开int了——不然怎么三天两头拿着高中的化学生物课本到处走呢?”
谭云昶惊魂未定,此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问他,他能舍得告诉你吗?你得问我啊。”
林千华没顾得他,惊喜地看向骆湛:“我就说我今早起来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唐染妹妹是不是今天来新生报到了!”
“哎!”
“……”唐染沉默,过了两秒还是没忍住红了耳朵。
就见不久前刚被训了的小学弟露出尴尬的笑:“湛哥,你是要去接人吗?”
他伸手摸摸女孩头:“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停了两秒,他退回去,仰头看了看门外的牌子——确实是int没错。
九月,在骄阳似火的炎夏里,k大开学了。
曾经的失明给唐染练就的技能之一就是极佳的方向感。她没费多少力气,就很轻松地在鸡崽子窝似的校园里找到了自动化系的迎新棚子。
“可不是,比起以前,湛哥最近两年的脾气可太好了。实验室里好多事他又确实不再亲自管,都交给千华了。千华那脾气哪能压得住这帮刺头?新来的快上天——哎,谭学长,你干嘛去?”
“谭学长,你就别卖关子了——湛哥藏得可严实,连唐染妹妹报了哪个专业都没跟我说。”
十几个大男生憋狠了劲儿的声量,中气十足,那叫一个声震K大广场。
骆湛和林千华一抬头,就见谭云昶扒在门框上,正眼神哀怨地看着骆湛:“祖宗,我可快一年没见你了,刚回来就帮你出气,你就这么埋汰我啊?”
谭云昶已经撸袖子走出去了,闻言哼哼了声,没回头。
他回头:“……都去?”
一高一低地对上视线。
一大早,实验室里就有人开嚎了。
k大的校内广场。
“……”
小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个子稍拔起来些,一身简单的淡黄色掐腰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微隆的小胸脯,裙下一双白生生的细长笔直的腿。
门一开,实验室内迎面就是安静异常、落针可闻的诡异气氛。
她下意识抬头,然后顺着面前那位迎新学姐惊讶的目光,转向身后。
在门口挥别司机,唐染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进了校园。在校门处领了校内导向地图,唐染便拉着小行李箱往自动化系的报到棚子走。
骆湛走回自己电脑桌前,拉开电脑椅:“到了新地方连多学多看少说少问都不知道,只会一味抱怨又拿不出过人的成绩——这样的迟早要被int筛出去。你额外管这一道,不是闲的?”
林千华愕然回头:“迎新?真的假的啊湛哥?”
棚子下的最前面摆着几张拼起来的长桌,一个值班辅导员和两个系学生会的学姐坐在桌后,在做报到登记。
骆湛眼神一动,心头蓦地跳出点不好的预感。
“有一个不满你定下的考勤制度,一直在抱怨,结果一起被谭学长拎到里间,在你那几箱一直收着都落灰了的奖杯奖牌获奖证书前训了一个小时——被打击那么厉害,现在一个个自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
工科研究生没有假期,每年暑假时候能放一两个周回趟家已经是导师们的大仁大义了。而int实验室里虽然多半都是少年班拔进来的,但他们秉承师兄师姐们的研究精神——准确说是被带课题的无良师兄们“压迫”,就更是一个暑假蹲在实验室里没怎么挪窝了。
“我已经听见了。”门内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骆湛没说话,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睨他。
“钱老师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这样近的距离下,唐染实在不好意思要父母亲自来接送。
唐染仰头:“?”
在今天这样耀眼的艳阳下,旁人多站两分钟都要晒得黑一个色度似的,她却不同,露在外面的肤色透着种不输冰雪的冷淡的白。
骆湛慢悠悠停下,谭云昶和林千华也疑惑抬眼。
谭云昶笑着往回倚:“干吗,恼羞成怒准备遁了?”
再往棚子两旁,还有学生会安排的专门负责给新生做“导游”的大二学长学姐们。
骆湛全程听得波澜不惊,此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轻哼了声:
骆湛不在意地往里走:“这不是实话么。”
坐得远的几个新人面红耳赤,恨不能把头埋进桌子里。
早在唐染来到自动化系的棚子前时,这周围几顶棚子旁的学长学姐们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此时乌青着眼圈,谭云昶面无表情地揪过路过打水的实验室学弟:“你等等。”
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五官也已脱了之前的稚嫩,生出几分艳丽模样。
扔在人群里,更是扎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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