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们宿舍楼对着k大校内的二号足球场,场地里开了最大的几层楼高的射灯,校学生会在那里办了毕业庆典,歌舞声在广袤如幕的夜空里回旋。
骆湛的眼睛像被刺疼了下,下意识地缩回目光。他皱着眉将准备好的小桌搁到床上,给唐染布置好粥饭碗碟。
唐染原本白皙的脸此时几乎要红到颈上去,思考能力早就不在了,只艰难地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许萱情哭着脸红着鼻头想了一遍,眼角一挤,眼泪再次溃堤:“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这样说我觉得更舍不得更难受了!”
“日!”许萱情在电话对面跳了脚,“我就说男人能忍得住本身就很奇怪,更别说还是忍了这么四年——这个狗男人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什么龌龊事了吧!”
“而且就算是我误会他了,你进去看一眼,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嘛。”
“什么?”帮唐染归置行李的骆湛回身问。
唐染茫然抬头:“什么资格?”
唐染深吸了口气,慢慢起身。
骆湛走过来:“嗯,之前基本是一个人住,没有不方便。”
“你就是太相信他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听话的小女朋友,完完全全不过问男朋友的私人交友情况!这这这纵容可最容易滋生罪行了!”
小姑娘的声音哑得厉害,张口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许萱情还记仇走之前的事,不满嘀咕:“刚毕业就把你接去家里,我看骆湛是没安好心。小染你可要小心点,别一不小心就被他骗进盘子里,当晚餐给吃咯。”
唐染停在浴室门前。
唐染声音压得轻而微颤:“他,他好像到旁边了,我……去看一眼。”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照顾好你、和你一起建立一个家庭的资格,”骆湛一顿,有些无奈地说,“我还设计了一份我自己很满意的晚餐餐单和求婚流程。”
我白首不忘。
唐染足足呆了十秒,才去行李里抱起自己的浴袍和换洗衣物之类的,然后慢吞吞地挪向了主卧旁那个浴室。
“啊??”
“……”
唐染声音哽咽:“你这样太严格了骆骆,情绪又不是我自己控制得住的。”
她交扣着手指收紧,慢慢朝那昏暗的角落走过去。
“……啊。”
许萱情哭得眼睛很红。
骆湛把僵涩的思维从方才的“泥沼”里拉出来,思索几秒他就露出了然的情绪:“唐世……你妈妈说的。”
“后来在m市钱家的别墅里,我答应过你,‘以后我会去学做菜,做给你一个人吃’。”
见唐染情绪稍稍平复,骆湛心里也松下口气。他看了一眼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716寝室:“学校里不要住了。今晚先去我那里吧,离学校更近些,过去比较方便,好不好?”
过去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从粥碗前抬头:“所以骆骆你之前到底是想藏什么?”
“……”唐染迟疑好几秒,还是红着脸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许萱情听。
“没让你干别的,你就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嘛。”
“——!”
“真没有?”
“有人跟我说,骆骆是只纸老虎,我不需要怕,招架不住的时候,有样学样地‘反击’回去就好了。”
“好、好像没有。”
唐染之前也来过骆湛这处住处,但从未久留,更别说过夜了。
“……”
骆湛轻吸了口气,低下头,他冷白的额角上淡蓝色的血管都微微绽起,但那只修长的手只慢慢克制地拉拢浴袍衣襟。
“好。”
浴室的玻璃门被关合。
“因为知道,所以她那样直呼我的名字我都没跟她计较。”
“忙什么,他从来没告诉过你吧?”
他倾身过来,笑着揉了揉女孩长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基本一个人,是因为偶尔谭云昶他们会过来借住一两天。”
沙沙的水声下,无声僵持数秒。
唐染红了脸。
平层内的装修风格和骆湛在骆家的卧室一样——进玄关开始便不见墙壁,除了必要的承重柱外,只以书架或者吧台作为隔断,分离房间。
那声低哑的笑还萦在耳边:“总觉得我们染染还小,碰一下都要捏出点淤青来,所以舍不得。”
5.毕业季,求婚记。
骆湛给她倒上水端下来,这才察觉小姑娘诡异的安静。他一顿,坐到唐染身旁:“怎么了?”
不等骆湛开口,唐染忍不住轻笑起来,语气难得带上点捉弄之后的俏皮:“果然。”
唐染哭笑不得:“骆骆不会那样。”
她身上是件粉色的大卫衣,领口稍有点松垮,细白的颈子上还拓着红痕。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关门出去。
许萱情听完却更加狐疑:“这么违反本性,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为什么不能?”骆湛刻意压低了下颌,微灼的气息轻拂过女孩的唇。他像是要吻上去,但又只是勾起嘴角。“刚刚不还说我是纸老虎,怎么现在又怕了?”
“你知道还那样说她的。”
“……”
骆湛没忍心再逗她。
“啊?”已经起身的唐染不解地转回头。
“那就再好不过了。”
骆湛停了两秒,目光不善地轻眯起眼:“谁跟你说的。”
“我知道,”唐染笑,“但在这件事上,妈妈没说错。”
更甚至连那抹白皙的体.色都完全无法遮掩。
骆湛猛回过神,紧张地低下头:“醒了?”
“应该,不是吧。”女孩心虚地没抬眼。
男人的声音是唐染前所未闻的低沉沙哑。
但是……
“只有一点么。”骆湛垂眼,无奈笑问。
唐染下意识地想退缩。
骆湛低了低头,声音哑哑的,温柔带笑:“确定不是因为你么。”
“嗯……”
“你还说萱情了,”唐染憋着泪,低着声音躲在骆湛的怀里宣泄自己的难过,“这种时候,她那么难受,你那样说,真的有点过分。”
“是么。”
唐染懵了两秒,恍然应声。
手机被唐染仓皇地扔在沙发上。
某人不知道隐忍克制了多久,昨晚被她撩得理智全无的情况下,自然没少作孽。等今早醒来看见怀里那个身上红得深一块浅一块的小姑娘,心疼得只差找两颗榴莲背着跪在床边上了。
骆湛走回来时,唐染已经自己套好床头的衣服,乖巧地缩着手脚等在床边了。
“我今晚,”唐染回身,问帮她拉进来行李箱的骆湛,“我今晚睡在哪儿?”
“那你简单收拾一点换洗衣物,我开车到楼下等你。”
——骆湛
所以唐染一睁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重新披上人皮的某个禽兽自责地黑沉着脸坐在床边的模样。
几分钟后。
“害,不是说别的,就是比如锁骨上啊,脖子下啊,这之类的地方。”
等想起这声音被折腾成这样的缘由,又勾起昨晚被面前的人压在床角怎么推也只被索取更多的记忆,唐染慢吞吞地红了脸儿。
她抬了抬手,指尖冰凉地握上浴室的门把手。色泽冷淡的金属传回更冷的温度,凉得她心里一颤。
在许萱情的成功洗脑下,唐染艰难地攥紧手机,转头看向客用浴室的方向。
“求……婚?”
“你忘了么,我到你和你的阿婆一起住的那个公寓楼里那次,我用外面的餐食骗你说是我做的。”
唐染怔怔地望着钻戒盒子。
他低下头去,隐忍几秒,只克制地吻了吻女孩的唇。
唐染张了张口:“骆……骆?”
“我该对你负责了,小姑娘。”
“对不起,我——”
“骆骆不会的。”
但想起电话里许萱情说的那些可能性,和此时已经被骆湛的那些反常埋进心底的怀疑的种子,唐染又咬住唇,逼着自己攥紧了门把手。
骆湛从方才就一直强忍着了,此时收到唐染求助的目光,他索性不再克制,黑着脸上前,把唐染从八爪鱼似的抱着她抹泪的许萱情那儿扒出来。
骆湛轻叹了声,把她抱进怀里:“刚刚我的话不是玩笑。不许难过,更不许哭。”
唐染的眼睛也湿潮,只是听了许萱情这样幼稚得孩子一样的说法又想笑,她最后只轻轻拍了拍许萱情的肩:“我们已经待在一起足够久的时间了,萱情,足够我们一直一直记得这四年。”
骆湛眼神一震,连忙起身:“我给你熬了粥,去给你盛。”
骆湛坐到床边,闻言无奈开口:“嗯。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吗?”
骆湛沉默下来。几秒后,他俯身拉开床头旁边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黑色缎面盒子。
“有戴手套,但是不能完全遮住,不然没办法感受油温之类的问题。”骆湛一顿,无奈道,“是想等伤疤褪掉再告诉你的。”
“看、看什么?”
许青放这样缓声劝着,总算把许萱情的情绪安抚下去。
“客用那个有别人用过,主卧旁边那个,只有我自己用。”骆湛说完,自己皱了皱眉,“不过家政每天来做清洁,这个理由好像没什么道理……那还是随你喜欢。”
唐染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醒来的,从骆湛那张柔软宽阔的大床上。
唐染被这问题问得一瞬就红了脸,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出声:“我我我本来也没、没见过他……”
“我知道。”骆湛隐忍着,用最轻的力度抚过女孩的长发,“但你一哭我就什么办法都没了,所以只能这样‘威胁’你。”
唐染憋了憋气:“你之前说,你没、没有过女朋友的。”
她沉默着,慢吞吞地开始往被子下缩:“那还是等、等你计划好再……再说吧。”
唐染偷偷睖了他一眼,在被发现前收回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样看起来,好像都在同一个房间里。”
唐染放在膝前的手慢慢攥紧起来,到某一刻,她似乎鼓足了勇气,突然没什么征兆地抬头。
骆湛叹气:“你跟她属性不同,按你自己的方式生活,不用一味听她的。”
她站在716寝室敞开的门下,双手死死地抱着唐染,不肯松开:“我不、不想走了小染,我后悔了呜呜呜……我不想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我想和你们大家在一起……我们回大一重读吧呜呜呜……”
女孩的身影叠着男人的身影,被掩进那片朦胧如沉霭的水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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