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嗯。”男生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不过听说对方身体抱恙，多年来一直在国外疗养……

    时药半懵着被拖过了两段弯折的长廊，到厨房外面时才停了下来。

    “瑶瑶，你听唐姨的话——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一定离他远一点，好吗？”

    站直了之后，时药才发现自己还不及这人肩高的残忍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药总觉得唐姨那一瞬间的表情带着点……畏惧？

    绕过厨房前的这一节长廊，时药刚拐过弯，还没走几步就先僵住了。

    那里面同样生了一双顶好看的桃花眼的少年，是时药很久以来都以为只活在自己梦里的……“哥哥”。

    “我答应过时先生不能说……但你只要记得，戚辰跟你、跟你们这些普通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他很危险，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不然他很可能会伤到你的——听到没有，嗯？”

    “哎……？”

    唐姨到家的时候，时药刚结束自己的扫尾工作。

    她没抬头，视线平直，竭力保持镇定地开口：“您……是哪位？”

    ……如果真有两只兔耳朵的话，现在大概已经炸着毛竖起来了吧？

    没等她做出反应，站在不远处的男生插着裤袋直起身。

    他右手一抬。

    戚辰点头。

    唐温表情有点复杂，似乎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时药：“小兔子？？”

    “……好像有一点。”时药想了想。

    “哥、哥哥……”

    ——

    尽管耳边声音淡然得近乎冷感，时药还是觉着一阵热度像是顺着那兔耳朵呼地一下冲上脸。

    尾音被他咬得低哑。说话间他眼尾微垂，目光在时药身上轻淡一刮。

    从她记事算起，眼前这人大概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异性了。

    ……

    从这四个字里听出某种既深且切的意味，时药直觉那有些危险。

    时药不解地看向唐温。

    此时那只手上修长的指节屈起，在那毛茸茸的兔耳朵尖儿上捏了捏。

    算起来戚辰上次离开……应该还不到十岁，也不知道唐姨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然后她低下头，欲哭无泪地看着地上白乎乎的一片淀粉，认命地蹲下来收拾残局。——还得趁她爸爸妈妈回来之前搞定，不然想也知道是两罪并罚，下场凄惨。

    时药甚至能看见自己在那里面的影儿。

    “……你是在跟我衬衫上的扣子交流？”

    再联想起父母这几天一起出国的事情，时药眼睛立时睁得浑圆。

    ……男士专属，毋庸置疑。

    “……戚辰？”

    “……好久不见。”

    坐在沙发上的戚辰瞥见这一幕，眸光微闪。

    时药的动作神情都怔了怔。“可他不是我的哥哥吗？”

    剪裁完美的裤装收于腰线，再向上便是可体的白色衬衫。衬衫干净熨帖，一丝不苟，其上没有任何点饰。

    时药不解地沉默下来。

    直到客厅后面的时药将吸尘器推回原处，跑了出来。

    这个流星一样的想法划过脑海没两秒，就被时药拽着尾巴拖了回来。

    唐温有些纠结地捏紧了手，最后只摇了摇头。

    “又”？

    入眼是一双黑色的亮面系带德比鞋。

    听起来就……好欺负的不行。

    语气藏不住身为矮子的自怨自艾。

    唐温的身形僵在原地。

    深褐色的瞳仁里黑沉沉的一片，像是光都照不进。

    “唐阿姨。”

    她看向戚辰，“行李我会拿上去的，司机待会儿来接您过去。”

    她身形被迫停住。

    尤其是那双眼睛。内眼角尖深邃，上眼睑半弯着先起后垂，到了眼尾又细细一勾，不言不笑都看得人似醉非醉。

    余下的话，在唐温看到沙发后站起的男生时，悉数消了音。

    唐温深呼吸了两口，转回身，神色严肃得罕见。

    腿很长，这是时药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印象。且不是单薄的长，而是一种形线漂亮、富有美感的修长。

    “……啊？”

    戚辰心底之前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在这一声入耳后更加沸腾叫嚣，直欲冲顶。但最终还是被戚辰狠狠地压了回去。

    时药面上还呆着，心里的小人已经忍不住蹦出来感慨：活了十六年，她终于又见着教科书般的桃花眼了。

    但无论是对刚刚质地好听的声音还是这双鞋，时药都没有任何熟悉感。

    将近十年未见，当初小小一只的女孩儿，现在……

    那个只比她大两岁、长相干净好看的哥哥，对她来说……会是危险的吗？

    停下来换了鞋的唐姨正在往里走，惯常带笑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些发板。

    “妹妹吗。”

    然后她眼神一哆嗦，转身就跑。

    然后她软着嘴角笑起来，伸手在眼尾比量了下，“只记得有很好看的桃花眼，好像……不太爱说话？”

    “唐姨，您——”她话头一停，奇怪地看了看两人，“怎么了？”

    *

    “嗯。”唐温有些心思重重地点点头，“时先生说戚辰在美国那边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之后戚辰会一直留在国内。”

    “你记得我？”

    她的目光于是顺着笔挺的裤线继续往上看。

    他不会……听见了吧？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走了，小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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