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感觉头顶一道阴影蓦地盖了下来。

    简直像个……疯子。

    老师话音一落，教室里众人表情各异。

    班主任此时也看到了戚辰的身影。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我先到旁边坐一会儿……”

    可惜她只求被无视的心愿还是没达成——七班的队伍集合点就在这楼外台阶下十五六米远的地方。

    这会儿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都纷纷躬身要搭把手。

    校方最看重的就是这种单科拔尖的学生。到了竞赛这些学生如果能拿回优秀的成绩，来年招生都是个大噱头。这老师确定下负责的考场后，就被组长专门点名关注一下戚辰。

    此间不明所以的学生和监考老师都反应过来。临阵磨枪的顾不上了，小声议论的也都忘了，有一个算一个全把目光定在那直接就要离开的男生身上。

    “还有十五分钟开考，什么事情能比这重要？你先回去准备考——”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重心蓦然腾起，时药惊呼了声，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侧唯一可以抓握的东西——

    孙小语呆了几秒赶忙跑下来，伸手要扶时药起来。

    “别……”

    “……”戚辰的眼神一瞬间沉如寒铁。垂在身侧的手几乎是听清结果的刹那便猛地攥成了拳，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指背上绽起。

    越是接近，时药越是觉着这人此时周身弥漫着要把天捅出个窟窿来的暴躁。

    他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都别看了——你们要跟他一样临场弃考吗！”

    顷刻间冲散了理智的怒火，让他几乎毫秒之内便濒临爆发边沿。

    即便时药努力把自己团成个球以降低存在感，她摔伤的情景还是被班里学生和班主任看见了。

    之前并没有注意，而到此刻面对面监考老师才发现，站在那儿的戚辰眼睛里竟都已经攀上了血丝，看起来近乎狰狞。

    “师”字未出口，时药蓦地一噎。

    彼时要到楼下集合跑操的学生熙熙攘攘，声音也鼎沸。时药跟孙小语并肩往外走，眼见着下了最后楼门口的五六级台阶就快到集合点了，时药只觉得身后腰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推力，猝不及防之下，她重心直接失衡扑向前方的空处。

    时药眉皱得紧紧的，在孙小语的搀扶下勉强挪了几步，到台阶边上坐了下来。

    她发誓，要是戚辰敢当着这么多同学面凶她，那她……她绝对会抱着他哭的。——兄妹之间有难同当，要丢人就一起丢人好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男生的下颌线条凌厉，而紧抿的薄唇更是让他本就不善的眼神表情多了几分戾气。

    他很想平顺下这口气再说话，只可惜站在教室第一排的男生目光实在有些骇人。

    时药自暴自弃地想。

    “——药药！你没事吧？！”

    ——

    “这次校内选拔规定，开考15分钟后不能进入考场——他如果这个时间内能赶回来，那就不算。”

    一部分替戚辰觉着庆幸，还有一部分则皱了眉，为不能彻底刨除这么一个过于强势的竞争对手而感觉遗憾。

    白衬衫。

    另一股力道拂过她的后腰——

    虽然不知道那一下推力到底是不小心还是刻意，但当着无数同学的面摔了一跤的事实，以及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还是让时药几乎想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

    他有些避讳而后怕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这会儿疼劲刺|激得大脑稍稍清醒些，时药的尴尬情绪也一起翻上来了。

    以前见过的这人的清冷淡漠，时药以为那就是极致了。

    七班的班主任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戚辰的背影——

    “不用不用。”时药连忙摆了摆手，想想那场面她都觉得尴尬，今天丢人的分量也足够多了，实在不用多添一笔……这么想着，时药说，“有孙小语在就可以了，谢谢老——”

    这还只是露在外面的伤处，此时时药自己都不确定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挫伤。

    “别……等他们待会儿去跑操了，你扶我去医务室吧……现在人太多了，好丢脸啊……”

    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是她还从来没见这人真正暴怒的时候——就如此刻一样，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一个眼神都让她想告饶。

    时药摆了摆手，剧烈的摔碰让她有些头晕，脸色也白得吓人。

    方才那一刹那的戚辰，和所有老师口中那个品学兼优、成绩优秀到极点的学生，可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监考老师目光复杂地扫了教室一圈，其他学生显然不少也还没回过神。

    戚辰从露面之后，终于第一次开了口。

    “时药，摔的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只是戚辰却头也没回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