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么狠狠地拧了一把。

    三中的校园很大。

    时药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戚辰的步伐一停。

    ——这小子是变态吗？？

    “……”

    他确实没资格怪她没保护好自己。

    尽管那声音压得低哑，但是在男生走出去后，懵呆的孙小语回过神来还是惊呼了一声——

    而时药终于回过神，她本就发白的脸蛋更没了血色。

    戚辰无意识地攥紧了拳，他抬腿走到时药面前，然后蹲了下去。

    在这半上午的有些炽烈的太阳的照射下，快进医务室的时候，时药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炭烤鹌鹑了。浑身都冒着滋啦滋啦的肉香味的那种。

    戚辰暴躁地捋了下垂下来的黑色碎发，站起身。

    “……”

    “这就是七班那个传闻里那个大神？”

    钻出来的胖子——也就是朱房雨，麻溜地压下医务室的门把手，顺手直接推门进去，把门彻底拉开到方便两人进入的敞度。

    如果不是女孩儿神色急切成了那副模样，那他根本就不会回考场来。

    他低眼看着时药。

    男生的声线压得低哑。

    “……”

    他眉拧得很深，眼里有深沉的阴翳。

    ——

    被男生那一瞬间莫名情绪骇人的眼神烫了下，时药下意识地收回手后，又赶忙说：“我会在这儿等你考完试回来接我的，你别担心。”她又看了始终一眼，“好不好哥哥？”

    她只是有些新奇——她还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戚辰。以两人的身高落差，她永远都是被俯视的那个。这是第一次，她低下头来就能看见那双桃花眼微微翘起来的弧线。一伸手，就能……

    监考老师忍着抖劲儿扶了扶眼镜，低下头有仇似的盯起手里的卷子……

    身高气势落差面前，她选择秒怂。

    在他动作之前，第一排那个晚了15分钟才开始考试的男生，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便赶回了医务室。

    “被人从台阶上推下来了。”

    讲台上那个一直在观察他的监考老师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时药不解地看着他。

    从戚辰进入考场之后，监考老师从头到尾都没在男生的神色间看到半点淡漠之外的情绪。

    时药脸一垮，“如果妈妈知道你因为我放弃了竞赛，那我这下半年就别想好过了。”

    跟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对戚辰来说显然十分艰难。

    *

    戚辰没说话，只眼帘一掀。

    戚辰推开门的时候正是午间，他看见小小一只的女孩儿临窗坐着，倚在那椅子里。细细淡淡的眉紧紧地皱着，弯翘的眼睫微微地颤；花瓣似的唇半抿，颜色有些发干的粉白。

    时药瘪瘪嘴，心想。

    戚辰是在离着开考十五分钟只剩三分钟的时候进考场的。

    戚辰的眼皮重重地一跳。

    想想前不久这人还颐指气使地在戚辰面前逞凶……

    “……”

    “炭烤鹌鹑”又被加了把火，自己把脑袋往回缩缩，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说过了，我弃考。”

    如果让他揪出这件事后面的那个人……

    “You deserve it （活该）! ”

    80分钟时长的考试，在已经浪费了将近15分钟的情况下，监考老师本以为戚辰就算没有手忙脚乱，至少也会表现出一点急切的情绪。

    “‘哥哥’？！”

    时药安安静静的，这次倒真不是吓得。

    见到他的身影，其他考生和监考老师都很是意外。

    这么看的话，真正发怒之后的戚辰凶起人来却是毫不嘴软。

    换句话说，80分钟的试卷，他只答了50分钟。

    于是戚辰怀里的时药发现，尽管自己一个字都没敢反驳，但对方身周气压好像突然又掉下了一大截，连步速都加快了。

    戚辰转眼看向墙角站着的孙小语。

    “……”

    她犯了滔天大罪的指尖已经摸上了男生的眼尾和鬓角之间。

    然后他抬眼，哑着声问。

    时药眼角弯下来。“雄霸”时家长辈们宠惯多年，她最擅长的应该就是“得寸进尺”了。

    肌肤相触的地方，戚辰蓦地一震。

    “只是一次考试。”

    而戚辰的目光落在那透着殷红点点的纱布上。

    果然其实……还是担心啊。

    “哥哥，你先去考试好不好？”

    戚辰直接走过去，把怀里抱了一路的女孩儿放到检查用的床上。

    “哥哥……你回来啦。”

    她眼圈蓦地红了起来。

    然后他表情变得古怪，小声嘀咕着说：“这才几天，怎么就哥哥妹妹的叫上了……”

    而淡漠之外，褐色的瞳孔里还带着一点莫名的凉意。

    “交卷。”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时药极了，转回来抓戚辰的手，“求你了哥哥。”

    连走回来给时药处理伤口的校医都感受到了戚辰此时极不稳定的情绪，迟疑地看了过来。

    见戚辰走了，忍了许久的时药终于忍不住了，她冲孙小语飞快地招手。

    女孩儿眼里的焦急情绪真真切切。他只能妥协：“不许离开，在这儿等我回来。”

    “可那关系到竞赛资格——你语文成绩那么差……你需要依托竞赛保送。”

    时药自然也发现了。尽管不明原因，但她还是连忙伸手按住戚辰的手。

    “什么情况？”看到时药血糊糊的腿，校医一愣，“这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此时医务室里的校医也看了过来。

    “戚辰你疯了？你放我下来然后去考试啊，我不用你——”

    ——距离考试正式结束还有15分钟。

    “药药你听见了吗——我男神跟我说谢谢！”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样忍了50分钟，就在监考老师实在坐不住想要下台的时候，他愣住了。

    可是……

    虽然这次只是校内竞赛名额选拔，但考试却是模拟正式竞赛。

    但不知道为什么，戚辰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的疼和委屈还有那些拼命才压下去的泪水一股脑地涌上她的心尖。

    在其他学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懵然抬头的目光中，戚辰将手里试卷交到了同样目瞪口呆的监考老师面前。

    他发现戚辰不提笔则罢，这笔一握进手里，他就几乎再没见那笔尖停过。

    大概是嫌弃自己吧。

    时药听见男生的声音低沉，连带自己贴近的胸膛都微震。

    形线好看的唇更是抿着如锋锐的薄刃似的弧度。

    随着戚辰身影离去，那些压不住的议论和惊异的目光也都被抛在了后面。

    发了疯似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