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不是破费！妹夫第一次回来，我这个做大哥哪能不尽地主之谊！你懂不懂礼数啊？”元建业在电话里数落道。

    季沅随之笑起来，牵住了她的手。元寄希牵住元婉另一只手。

    发家致富的美好前景，已经在元建业脑海里铺开了。

    蔡智看着元婉，一时间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情绪。

    元婉毫不退让的反驳，“你们合伙诈他，以为我看不到吗？这种钱也有脸拿！”

    “……谁要你的钱！”元婉埋下头，不悦的低声道，“人死了，钱有什么用！”

    “不用，你带着希希。我拿了东西就下来。”

    由于季沅事先打过招呼，不仅他爸妈在家，叔伯姑姨们都过来了。能让忙碌的季氏家族汇聚一堂，除了春节年饭，就是季沅了。

    元婉看着身边唱的手舞足蹈的儿子，眼眶微湿。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巴不得今晚就走。

    大家都在客厅里等着。季沅带个女人回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例外，还带了个小娃娃是怎么回事？众人看着他们三，有点一头雾水。

    季沅站在一旁，大概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他截过元婉手中的电话，问了时间地点，应了下来。

    元婉回家，她爸妈和哥嫂都在。他们正在聊着什么，气氛热络。

    但季沅不打算跟元婉说这些。他毕竟是她哥，他们之间有血缘亲情在。她对她哥不满，最多就是不相往来。她不会害她哥。如果她知道他要致她哥于死地，或许还会怨他……

    “你有钱去做慈善也别给他！他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季沅敛起表情，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状态，唇边扯开淡淡的笑，“棍棒下出孝子。”

    吃过午饭，元建业邀季沅一起打麻将，元妈跟着应和。季沅没有推辞，跟元妈，元建业，元建业老婆三个人一起坐在了麻将桌上。

    元建业怒了，要他钱就是要他命，他起身去抢钱，“麻将桌上还没个输赢！没见过赢钱得退回去的！”

    “为什么要我笑？”

    元建业请客吃饭的地方，距离公园并不远。他们漫步前往。

    元建业马上道：“我们这才刚开始！妹夫难得回来一趟，你让他好好玩玩，别败兴。”

    元婉拿了钱，跟父母告别后，拎着箱子离去。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抵达目的地温泉酒店，季沅已经提前安排人订好房。他们住在茂林间的一处独栋别墅里。别墅里外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专享温泉池。

    元婉说：“他有点急事要处理，我们今晚就得回去了。”

    她放下书，去了客厅。

    元建业看到元婉出来，立马吆喝道：“躲房间里干啥，呆妹夫身边坐着，给他涨涨火。”

    元婉哼了声，“干嘛这么听他的话？”说完背过身。

    元婉看他们一盘进出几百上千，问道：“你们玩多大的？”

    元建业长呼一口气。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围在她身边哄着，元婉终究还是招架不住，脸也板不下去了，佯装嗔怒的推开季沅，唇角弯起来，“走开啦。”

    元婉冷道，“以前还没发现，季总这么平易近人。”

    元婉没接话，去房里把箱子收拾好拎出来。原本也只打算回家待两天，没带多少东西。

    元爸夺过元建业手里的钱，把元妈跟前的也拿过来，斥道：“人家第一次上门，就输了这么多钱，像什么样，晚上都得还给他。”

    元婉说：“你要见我父母，已经见了。结婚的事也提了。明天就走吧。”

    季沅跟元婉一起，给元寄希洗了澡，抱到床上去，再次哄他入睡。

    正巧她走过去的时候，嫂子出了一张八筒，下家元建业胡牌了。她嫂子手上有一对八筒，拆开了打一张出来。元建业胡牌后，她将牌盖下，往洗牌口里推。

    元妈也是眉开眼笑，“我就说我女儿哪能随便找个人委屈了自己。她跟希希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妹夫爽快人！”元建业嘿嘿笑道，“我妹傻了这么多年，总算有眼光了一回！跟了你是她的福气啊！”

    季沅淡淡道：“打牌是消遣，陪老婆才是正事。”他把牌推开，看向元爸说，“三缺一也不好。你来替我，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

    三个影子从低到高，时而交汇，时而分开。

    元建业愿意拿出来，元妈虽然心疼，也不好说什么了。

    元建业呵呵笑道：“大一二，陪妹夫尽兴嘛。”

    她大步往外走去。

    所以，这件事，季沅打算背着元婉进行。他会把自己做成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元婉点头，“我上去拿行李，你联系司机。”

    季沅不紧不慢的笑起来，“蔡总，这是我太太元婉。”他又对元婉介绍道：“这是蔡总。”

    酒桌上，季沅对元婉态度平淡，没有多少嘘寒问暖的体贴举止。

    季沅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边的钱就像是纸，不停往外发。

    元婉得到季沅的保证，火气下去了些。元寄希还紧张的拽着她手说：“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

    季沅脸色变了变。

    元婉拎着箱子出门，季沅已经在楼梯处等着了。他三两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走吧。”

    “他们人呢？”元婉问。

    季沅非常配合元婉，“嗯，我不会喝。”

    “我跟妹夫投缘，多说了几句。走走走，去里面，整起来。”

    几人相继把牌摊开，往洗牌口里推。元婉扫了眼她妈的牌，眉头微蹙。明明还有几张没用的牌，为什么打六条？她哥后半场就没打过条子，打条子摆明了是往他手里送。

    元婉再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季沅用嘴型对儿子说：加油！他抱着元寄希再次站在元婉跟前，元寄希坐在季沅胳膊上，比元婉高，他低下头，捧起元婉的脸，吧唧几口，“妈妈亲亲……亲亲就笑笑……”

    “儿子呢？”

    “不准借钱，听到没有？”元婉板着脸道，“你要敢借钱给他，我……我……”不擅长威胁人的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气恼的一甩手，“我就跟你离婚！”

    元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有心跳加速脸颊发红的症状，强自镇定的移开视线，淡淡道：“这里有很多池子，我们各泡各的。”

    元寄希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糖果，用献宝的表情说：“妈妈笑一个，我奖你一颗糖！好好吃的噢！”

    “不准玩了，陪我！”元婉眼神似埋怨又似娇嗔。

    又一局开始，季沅起手摸的牌不错。打了半局，元婉发现她嫂子几次都能恰好打出她哥要碰的牌。她起身，走到嫂子身后看牌。

    她缓缓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胳膊。男人的手臂很结实很硬，碰上去都能感觉到肌肉的力量。她环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将脑袋靠在了他胳膊上。

    最后，两个人精疲力尽的躺在KINGSIZE的圆形大床上。元婉彻底昏睡过去，季沅抱着她，抚摸着，回味着。这温柔乡的滋味，真真是要人命。哪天死在她手上，他也是含笑九泉。

    季沅垂眸看她，女人清秀的侧脸被路灯染上一层淡黄色光晕。她脸上有彷徨，有对未知的不安。他握紧了她的手掌，沉声道：“以前的时间无法弥补，以后，我爱他不会比你少。”

    后来，三道影子变成了两道。累了的元寄希被季沅抱在怀里。他靠在爸爸肩膀上，一脸满足的呼呼大睡，口水都滴出来了。

    元建业老婆一屁股坐下来，责怪元建业，“三万多！就这么没了！干嘛要拿出去！你有钱啊！”

    空中夜露微凉，头顶明月皎洁，身体微微发烫。周遭是大自然的鸟语花香，元婉闭上眼，只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被驱赶殆尽。

    如果是他真正的爸爸……该有多好。

    “嗯。”季沅揽上元婉的腰，“也该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元婉瞧着季沅陪她家人坐在麻将桌上，那画面怎么看都……相当奇特。

    “你说诈就诈？你咋不说我们抢呢？”元建业老婆冷笑，“这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男人输了点钱也要拿回去！”她看向元妈，“妈，你说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肺吃里扒外的东西！”

    “就算被甩了，分手费也够她过几辈子。还是值！”元建业又笑起来，“咱们得趁着他对婉婉感兴趣，赶紧捞一笔！”

    当晚，季沅把元婉和元寄希带进了他的房间休息。元婉借口很累，没参加他们晚上安排的活动，早早就带元寄希睡了。

    季沅向元婉介绍他的家人时，大家心里再莫名，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季沅妈妈拉着她左看右看，赞不绝口。只有季沅爸爸态度冷淡了些，但也算客气有礼。

    深秋的季节，路边树叶飘落，在地面打着旋。小县城里生活节奏慢，连时间都仿佛走的慢了些。

    天色已暗，夜空繁星闪烁。路灯下是三道长短不一的身影。

    “有完没完还？啥时候肉麻不行，玩牌玩的好好地，黏糊什么。”元建业一脸不爽的斥道，“去去去，你自个儿一边呆着去，别扫我们的兴……”

    到了酒店包间，有个男人快步迎上前。元婉跟他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怔了怔。

    她拎着箱子到客厅，冷着脸对元建业夫妇说：“下午打麻将赢的钱，拿出来。”

    大厅里，季沅正跟几个年轻人一起玩着扑克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进门就很热情的女人，此时坐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她时不时叉起一块水果喂到他嘴边，又给他递烟点烟，种种动作，亲近又自然。

    元妈打出一张六条，元建业牌一推，兴奋的叫道：“胡了！暗杠清一色。”

    元婉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再傻也能看出来，这几个人在联合耍诈，彼此间通过手势暗号告诉对方想要的牌，互相点炮。

    元婉不想去，回道：“不用破费，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元建业只见她一人，诧异的问，“妹夫呢？”

    可她越捶打他，他越兴奋，整个人就像着魔了一样……

    “出……出……”元建业话语结巴了，脸上笑容凝滞。莫名的惶恐笼罩着他，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元婉是真的生气了，顿住步，用力推搡了季沅一下，“谁要你照顾他了？别给我装滥好人！”

    “那我再玩一会儿？”季沅笑着征求元婉的意见，“还有点本钱，输光了再走。”他反握住元婉的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揉捏着。

    下午时，季沅带着元婉和元寄希，进了季家大宅。

    季沅站起身，也没拿剩下的那叠本钱，“你们接着玩。”

    元婉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去，有些窘迫，拍了他一下，“打你的牌。”

    元婉看着那个黏糊着季沅的女人，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行了。”元建业起身，拽住她老婆的胳膊，“就那点钱，给就给呗。”

    元婉有些惊诧的抬眼，正撞上他深黑的目光，迟疑的问，“你，愿意……？”

    女人赶忙拉着他的手说：“还早呢沅哥。”

    元建业老婆冷哼，“几万块都舍不得，还舍得给你投资那么多钱？他有那么多钱吗，你别被人给懵了……”

    元婉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元寄希又一次开心起来，走着走着蹦起来，嘴里还哼着歌，“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宝贝，宝贝，我是你的大叔，一生陪你看日出……”

    季沅泰然自若的介绍道：“这是我老婆小碗，这是我儿子希希。”

    小家伙一出门就想要季沅抱，季沅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老婆。

    元婉去房里把元寄希叫醒，说要带他出去玩。小家伙高高兴兴的换衣服。

    “妈妈不生爸爸气，妈妈说过，知错就改是好孩子……”

    两人陪元寄希在公园里玩了一下午。季沅带元寄希玩碰碰车的时候，元婉站在外面看。那一大一小笑个不停，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嗯嗯！”女人捣蒜般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才回来半个月，听说沅哥常在B市，我还打算去那儿看你。”

    他身上只穿了条平角泳裤。贴身的布料，那个地方很突兀。辉煌的灯火下是他平滑结实的胸肌腹肌，窄紧有力的腰，鼓起的一大坨，和一双大长腿。

    “没想他还。”季沅淡淡扯唇。

    从高处往下摔，才会粉身碎骨。小打小闹没意思。

    疯狂过后，她大汗淋漓的趴在他胸膛上说，“我也不想在你家待太久。明天就走，行吗？”虽然他们对她很和气，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家里人闹着时，元婉他们已经漫步在街上。元婉带元寄希和季沅往城里唯一的一座公园走去。

    季沅将元寄希抱起来，元寄希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贴在他肩膀上，一脸委屈的在他脖颈上蹭着。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凑近元婉，“妈妈生气了，快让妈妈笑一笑。”

    “聊什么呢，菜都上桌了。”元婉的声音插入其中，走到季沅身边。

    季沅没等他话说完，抱着元寄希，转身走向客厅。

    “好像在外面。”元爸说。

    “我就在一楼，陪他们玩玩。”

    “你的钱自己拿着啊。”

    “老婆，笑一个，儿子说你能笑开花，表演给我看看。”

    “我陪你上去。”

    季沅打牌很快，上手就打一张出去，打牌过程也不怎么说话。但麻将桌上另外几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元婉也只在季沅陪伴元寄希时，看到他这么童真的一面，就像一个大龄儿童。想到以前种种，仿佛一场梦。真的很难把那个恶劣的人渣，跟这个浑身充满父爱的男人相提并论……

    “小孩皮实，就得打，棍棒下出……”

    “爸爸去哪儿！”元寄希响亮应声。

    元婉半夜醒来，身边只有熟睡的儿子，季沅还没回房。她起身披上睡袍，出了房间。

    酒桌上安静了下。季沅转过目光，看向蔡智。

    元婉高高兴兴的把元寄希从季沅手中抱走，“宝贝，亲一个！”

    元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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