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料间抬起头,却看到弄玉望着我,整个人都呆掉了。
我埋着头,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然后便看见一只手横在我脸侧,一片黑影遮挡而下,我浑身一抖,想逃却没了去路。
桌上一鼎白玉容器,里面悬浮着数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儿……那水似乎有着檀香味,一个劲儿的晃悠。
他一脸的负疚。
“我勺嬅什么毒没配过,还怕你这区区一太医。”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偷瞄了他一眼,转而侧身默默的摸了一把,脸还算滑溜,轻柔且薄得像自己的皮肤一样,心里那口气缓了下来。
“是。奴婢前几日才被派来这,公公说近日太医院人手不够。”
他反手捂住我的嘴,热切的望着我,轻柔道:“你不乱嚷嚷,我才能放手,不然把侍卫招来了,我可不保你。”
“又是抹奇怪的东西,又洗脸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眼神真挚且殷切万分。
他眉一挑,笑得含蓄,极专注的望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人……心惊。
“不早就朝向你了么……唔……”
介人,翻脸真快。
“水在铜盆子里。”
这会儿他重病歇在床,后宫里万千佳丽独守空闺,一遇着眼前这个进出皇宫就跟闯自己家般的风流太医,那简直是干柴勾搭上烈火,这万一真被闹腾出了什么事儿,打胎也能自个儿解决,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我憋得脸通红,挺着发育得尚且还很小的胸脯,吸了一大口气。
他缓缓垂下了头,指摩挲着我脸颊。
每一处都像是极美的画,难怪芳华会答应来宫,这些花可比外面的多多了,随便怎么吃,都能吃上七辈子。
“躲什么……”弄玉手肘撑在了我身后的门上,身姿风流,伏身细看了我一眼,声音轻软:“替我把那药端过来。”
待那些全副武装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瞪大眼睛。
“还成。”
宫女们面面相觑,似乎有难言之隐。
“会有人来拿走的,你操什么心。”
我忙侧身,仰头,手掩着嘴,药丸往里一倒,滑溜溜的咽下了肚。
他笑了,手上提,修长的指间缓缓滑过我的喉与下巴。
“失礼。”他倾身挨着我仿若在寻思似乎是想在我脸上找点儿什么,末了朝前方作了个请的姿势,“那儿有水,把脸洗一下。你这样子迟早会被太子和你义父认出。”
上苍,回头给您上炷香。
恶劣,此人很恶劣。
弄玉收起了风流轻佻的模样,正儿八经起来,缓缓道:“你随我来。”
捞着我的手顺势也开了门,便往外走。
一股子冲人的气涌上了喉咙。
“你们怎么都不进去伺候?”
“你瞎看什么,这里就剩下我们二人,这药得偷偷送到贵妃那儿去,难不成要我亲自端?”
原来留下我,是为了给他送药。
“说得也有理。”他转身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找来了一青瓷瓶,捏开塞子,闻了一下,摊手倒了一些,眼笑了,柔声道:“把脸朝着我,乖。”
刚想反驳,心里却很没底地掀着铜镜,对着光,左右照了一会儿,默认了。
“想知道么?其实很简单。”他徐徐一笑,俯下身来,秀雅惊人的眉眼舒展着,看起来令人心旷神怡,“我是个易容高手。”
手在袖子里闹得欢畅……
低头弹了一下袍子,漫不经心的问:“家里有几口人?”
“喊什么,招魂啊……”我拍开了他的。
我束手,鞠躬。
“原来邵玉还真是你编的谎言糊弄我。”他对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目光灼灼,凝视着我说,“勺嬅韶华,真正是个好名字。”
“你又想毒我了么?”
真想,弄哑了他,不过……
他眼里温柔得波光泛滥,袖子一展,正还欲说什么。
他点头。
他的手缓缓向下,搭着我的前襟领扣,脸上似笑非笑。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便见一漆朱红的门。
他又是一笑。
我双手摸上了喉,诧异极了,又发了几声,依旧是清亮像是还没发育的孩子嗓音。
一股力道拉扯。
其实话说回来,真为皇帝老儿感到悲哀。
“我管你这么多,再动手动脚……”忙四处摸摸,手从怀里一探,捻起一枚小草纸包,“小心我毒得你无妻无儿。”
“你把东西大致收拾一下,今儿换个厢房。”
“可是这药……”我展袖子指着那盛好搁在地上的玩意儿。
“这不好了么,太子殿下都认不出你来。”他束手摆在身后,笑的颇自得。
这家伙居然还朝我翻白眼,这这这……气死我了。
我难掩脸上极为生动的讥讽之情。
“声音?”
弄玉身子滞了一下,转身望了我一眼:“快见着义父了,所以很高兴?”
“为什么,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挺不错的。”
我一把捉住适时想往我脖颈与衣襟处滑的手,闷声道,“我脸以下还没易容呢。”
我瞟了一眼,你叫吃……我便真吃么,谁知道有没有毒。
他安慰似的搭在我肩上,拍了两三下。
我忙捂住喉,四处望,撑在桌上,拿着杯倒了水,一口喝了。凉气沁入心,舒服极了。
“你曾问我为何在你易容后,还能猜出是你。我虽是易容高手能从面相看出破绽,可若是极亲的人,却能从你的声音里分辨出来。”他徐徐转身,从一旁的架上信手捻来了一个小方盒,掏出枚乌黑的药丸拿在手里,“所以……吃了它。”
“很简单。”他撩起袖子,不慌不忙地说,“我来给你弄张脸。”
“娘亲,弟弟还有八旬的老人家。”我回答得一板一眼。
靠,这是什么药。
我虚了他一眼,全然不放心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手拿着案上铜镜瞅自己的假脸。
我虚一眼,望着他。
被他拉着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领进了一间房,他背对着我把门给关了。
“你往前走七八步,架上有一铜盆,里面盛有些冷水,地上搁着热水桶和瓢……帕子可以暂时拿你的衣服代替。”他眸里很温柔的波光,声音轻柔且缓,“懂了么……”
“我是被芳华养大的,岂会怕毒?”
默默地看着……
总觉他像是一个没安好心的公黄鼠狼。
清香扑鼻,萦绕在周身。
阳光一下扑面而来,他的身影蒙在光晕中,欣长秀美,轻微的侧头,望了我一眼,狭长眼尾轻扬,似乎是笑了。
“别乱动,一张皮可金贵了。”他指贴我眉骨处又按了几下,缓缓下滑……抚了七八处,末了眼角一弯,笑得好不快活,“好了。”
默不作声的在前面领着路。
说得就跟那被弃置不顾的悲情小公子一般,我几乎要拱手说佩服。
“你这什么药存心让我说不出话来,当个哑巴么。”我蹙眉,话就冲了口。
他究竟,想做什么……
呦……
一排巡逻的侍卫从他身边走过,他深吸一口气。
赤|裸裸的轻蔑……
“你把门关得这么严实做甚?”
他笑了,却没松手。
他嘴一瘪,咂吧了一下,算是缓过了神,满眼强忍的笑意,“邵妹美到这程度,已经令人震惊了,动作举止粗狂到如此不拘小节,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他双手一拱,侧头眼都不看我。
看着他愈发凑近来的脸,我神色肃然,手从袖子里一转,指尖捻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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