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失去理智

    商戒将剩了一半的烟头用力按进了烟杠，莫名觉得烦躁。

    这是商戒自己的人生，旁人无权置喙。

    连着有好几天，商戒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犯在了他的手上，每每有人垂头丧气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显然就是被批得很惨。

    商戒淡淡道：“刚吃了饭，不能立刻下水，对身体不好。”

    商戒没理会他的玩笑，眸色变得有些深沉：“她站在很远的地方，总是对我做同一个动作。”

    她腹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平平整整，薄薄的肩膀挂着绳结式的泳衣吊带，而单薄的布料似乎掩不住她胸前傲人的风光。

    江醒醒突然看向他：“下定决心做什么？”

    从他愿意将称呼从“江小姐”改成“夫人”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认可了这段关系。

    很少见商戒发这样大的火。

    一点小事不留神，被他冷冰冰的目光一扫，江醒醒背后都要冒冷汗。

    “一个小女孩，看不清脸，头发很长，皮肤非常白。”

    louis是商戒大学时期使用的英文名。

    劳伦斯看着商戒，露出了困惑的神情：“louis，难道你爱上她了吗。”

    明知他心情不好，她便不再对他撒娇了，晚上也不会抱着枕头赖在他床上不肯走。

    商戒顿住了脚步，只望了她一眼，便立刻挪开了目光，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劳伦斯无论在任何时刻，总是严格地要求自己的衣着外貌，穿得总是非常正式，以至于江醒醒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恐惧感。

    院子里的温度比室内要低了许多。江醒醒脱了浴袍，坐在了爬满绿植的温泉池畔，修长而光洁的小腿探入了池中，划了划水，一道道波纹荡漾开来。

    “不是谎言。”江醒醒固执地说：“我不愿意离开你，只是因为我舍不得，仅此而已。”

    就连和商戒自小一起长大的临川，都免不了在一些小事上被他苛责。

    他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了温度，就像煮沸的水，翻涌着要滚出来。

    “房子很大，多一个人没什么。”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但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这让公司每个人的心底都绷紧了一根弦，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犯在了这位心情很不美丽的总裁的手上。

    在家里，仆人和江醒醒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主这几天的坏心情。仆人们谨小慎微地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情，便溜了个无影无踪。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反应，因此脑子更加混乱，丧失了理智，还不等江醒醒说话，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便咬住了她的唇。

    总算知道女仆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无论有多么的不舍和眷恋，但是劳伦斯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她。

    “看来他真的影响了你啊。”

    江醒醒感觉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开始抽痛起来：“既然情绪和感受都是互通的，那么……那么你怎么能杀死其中的一个呢，你杀死其中一个，另一个不会难受吗？”

    江醒醒猝不及防，湿漉漉的脚趾头绷直了，如临大敌，紧张万分。

    “嗯，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江醒醒不敢看他的眼睛。

    几分钟后，江醒醒裹着洁白的浴袍下楼，她想去后院泡温泉。

    江醒醒脱离了他，赶紧往边上挪了挪，防备地看着他。

    “所以你留在我身边，是一直在企盼着什么，对吗。”

    “可是那个女人，她并不属于你现在的生活。”劳伦斯收好了所有的瓷瓶碎片，小心翼翼地装好，转身对他说道：“她属于过去，属于你的第二人格。”

    他的语调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是他所希望的吗？

    “商戒！”

    如果承认，是不是那个女人所爱的人，就会是他？

    这个认知就像一个毒苹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引诱他在混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婉拒的话语，有时候也能刺伤人心。

    他看上去如此强大，却又是如此的脆弱。

    他的眼神非常用力，额间也漫上了一道道青筋。

    “您真的要走吗？”

    “不过，最近倒是真的经常做梦，梦到同一个人。”

    劳伦斯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江醒醒颤抖的手，触到了他的脸，灼烫的温度瞬间从指尖漫上来。

    女仆看见她提着箱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夫人！”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来。”

    “回哪里去。”

    “我怎么影响他的治疗……”

    江醒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他不是，他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随地伺机占有你的身体，而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louis，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商戒想说，不是，他不是我，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哽咽着，很酸……

    然而这时候，商戒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他声音低醇，握着她的手格外用力：“不准走！”

    所以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反抗他连日来的“冷暴力”吗。

    “louis，病愈之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可以追求她，以你的魅力，难道还会担心搞不定女人吗。但是现在，你必须克服第二人格对你的影响。”

    头疼欲裂，他本能地蜷起了身子。

    女仆表示怀疑，虽然商先生近段时间对夫人冷落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都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定是有夫人的。

    在这之前，无论是第一人格在线，还是第二人格出现，至少他这个人是处于比较正常的状态，头脑清晰，思维活跃。

    江醒醒也来不及跟她们好好告别，她担心待会儿会遇上商戒，就不好解释了。

    仿佛是两个灵魂，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了，他痛苦难忍，跪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江醒醒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腕因为被他桎梏着，白皙的肌肤变得绯红。

    “我给你的权限，仅限于在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使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凝着冷意，一字一顿道：“现在是我，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生活。”

    “听着像是噩梦。”劳伦斯打了个哆嗦：“最近看了《咒怨》么。”

    商戒闭上眼睛，耳边不断传来女孩稚嫩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仿佛来自黑暗的最深处，直击灵魂……

    “哦。”

    “我说了，刚吃完饭不能下水。”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醇平静：“休息半个小时再泡温泉。”

    劳伦斯微微蹙眉：“这是第二人格的下意识动作，目前我们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做。”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什么他啊我的，明明就是一个人，哪有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

    “我是你的丈夫。”

    二楼的落地窗边，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

    有时候为了活跃气氛，她讲冷笑话，结果每次都被他像看傻子似的盯着，江醒醒干笑几声，终于放弃了。

    “你想干什么！”

    劳伦斯摇了摇头，无法向一个外行解释他专业上的事情，只说道：“精神治疗本来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是商先生希望自己变成正常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别人没有权利加以置喙。”

    而现在，他竟然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仆人们见状，都不免担忧了起来。

    而江醒醒眼神中也透着几分不甘和反抗，一字一顿道：“他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商戒眼角肌肉猛地颤了颤，倏尔，他淡漠地说：“如你所言，只是第二人格的感情影响我罢了。”

    江醒醒不生他的气了，她有些心疼他。

    商戒沉声道：“他就是我。”

    朦胧的水雾间，她扔开了浴袍，露出了内里的两截式的黑色泳衣。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装，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一截小臂，缀着几粒饱满的汗珠，脖间挂着一条白色的汗巾。

    商戒固执地说：“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这句话就像一枚尖锐的刺，突然扎在了他的心头，冒出一滴血珠子。

    “哦，什么内容。”

    商戒的手握紧了，半截袖子下，白皙的手臂泛起几条青色脉络。

    以前的商戒，孑然一身，胸有沟壑都是他的锦绣江山。他要将商氏集团推向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峰，而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走，离开我。”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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