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涌（11）

    静了一会儿，沈自酌忽然开口，“刚才那人，是你同事？”

    “所以，以后别说这些话了，听着难受。”

    沉默了许久，就在谭如意以为这个话题即将无疾而终之时，沈自酌终于开口，望着她，目光认真，声音仍是低沉，混合着雨声，“我可能喜欢你。”

    谭如意笑起来，“沈先生！”

    正说着话，忽见窗外一闪，紧接着天边响起一道闷雷，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教室里黑得跟地底的窟窿一样，梁敬川赶紧加快了动作。十多分钟后，将所有的蜘蛛网都扫干净了。

    谭如意心里忽涌出无限的委屈，仿佛自己筑了半日的防御工事，让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一秒钟给拆得片甲不留。

    沈自酌静了一瞬，“可以。”

    她潜意识里存了这样的想法，是以说及自身情况时，就多了几分顾忌。

    梁敬川低下头，笑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谭如意，“这周末去农场玩，你愿不愿意去？”

    “回家做饭，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书。”谭如意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

    沈自酌目光定在她脸上，“为什么不说？”

    谭如意踌躇，怕沈自酌等久了着急，最终点了点头。伞很大，但架不住雨势磅礴，两人隔得又远，梁敬川将大半的伞都朝她这边倾斜，自己淋了个彻底。

    过了许久，沈自酌终于开口， “这些话，以后别说了。我们就按现在这样。”

    “沈先生你……为什么……”谭如意问不出来，心脏兀自猛跳不停，便如窗外激烈不歇的雨势。

    谭如意彻底不明白了，心里的愤怒、自厌和难受一时翻涌起来，“沈先生，你能不能把话讲清楚。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我第一次……”她耻于开口，还是咽了下去，“我也没说错，今后两讫，我终归是要结婚的。我……你别来招惹我。” 她声音渐低，别过脸避开沈自酌的注视。

    谭如意身体轻颤，头上沈自酌的外套掉落下去。她没有半分力气，像是溺水之人，迫切需要攥住些东西，便凭着本能，伸手抓住了沈自酌的领带。这一下，却将沈自酌拉得离自己更近。沈自酌温热的手掌紧紧捏着她的腰，用了十分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捏碎，再重塑骨肉。谭如意呼吸全滞在喉间，心脏满涨似得疼起来，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谭如意盘算了一下，这周确实没什么计划。可她遇事习惯先请示沈自酌，一时踌躇。梁敬川笑了笑，跳下来去了另一张桌子上，“你要是想去，周五之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

    谭如意抬头看着沈自酌，脸上显出几分难堪，“沈先生，我……我今后还是要嫁人的。” 说出“嫁人”二字时，心脏忽像是被刺了一下。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玻璃将外面的滂沱肆意同车内的暗流涌动隔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谭如意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许久之后，终于确认，沈自酌真的是在吻她。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此刻的感受。她极力去思索当时在婚宴上那个乏善可陈的吻，此刻正在吻她的，和那时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工作近两个月，梁敬川对她一直颇多照拂，从最初带她熟悉学校，再到后来偶尔帮她带班。梁敬川这人，性格开朗又十分热情，放学后常有班上的同学留下来同他一起打篮球。班里的孩子都喜欢他，也十分的服他。

    谭如意捏着抹布，仔细地擦着积了一层粉笔灰的讲台。梁敬川笑问：“谭老师，你平时下班回家之后都有些什么娱乐活动？”

    “要不跟我将就一下？这会儿人都走光了，也借不到伞。”

    “怎么不在教室等我？”

    沈自酌闻言动作一顿，静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谭如意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我没跟学校里的人说。”

    “别，我皮糙肉厚的，摔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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