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兼程（03）

    沈自酌呼吸急促而沉重，一声一声砸在她心上，“你别吓我。”

    沈自酌又拨过来。反复三次，谭如意再也狠不下心。

    谭如意在书房的单人床仍然维持原样，不过现在只是个摆设了。其实自初次之后，两人度过了一段十分尴尬的时期。那时谭如意拿不定主意，洗完澡之后仍旧打算去书房睡，已走到门口了，沈自酌从卧室探出头来，“如意，过来帮个忙。”

    她早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她这辈子，不管管遇到什么好事儿，最后总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谭如意赶紧摇头，“千万别，”她抬头看着沈自酌，脸有些发热，低声说，“你在跟前，我可没法好好工作。”

    “在我这儿啊。”

    谭如意手机又响起来，沈自酌声音急促，“你在哪儿？”谭如意缓缓站起身，朝着桥那边看了一眼，哑声道：“我在桥上，马上回来。”

    谭爷爷脸色一沉，“给你爸打电话。”

    学校开始进入期末考试阶段，谭如意再没有心思去操心别人。至于领证的事，两人商量好，等学校放假了，挑一个清闲的日子，再去民政局。

    电话挂断前，沈自酌安抚道：“没事，你先回去等我，别让爷爷担心。”

    谭如意被他身影笼罩着，呼吸间尽是他身上轻浅的气息。只好伸手去推他，“快走吧！”

    谭如意抬眼看他，“你作文不好吗？”

    谭如意改完作业出去，沈自酌正在看新闻，听见动静了，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谭如意坐过去，沈自酌转头看她，“后天有没有时间？”

    有一次吃过晚饭，还剩七八本的作文没改，沈自酌打扫完厨房去书房，见谭如意仍然伏案工作，便搬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还没改完，？”

    “哟？这就打算领证啦？”谭卫国醉醺醺道，“发展得倒快，也不跟我这个做父亲的说一声。”

    谭如意忙说：“在阳台上。”说着打开阳台门，将晾在架子上的领带取下来。低头递给沈自酌的时候，却让他一把捉住手指。

    “有条领带，深蓝色条纹的……”

    谭爷爷喜出望外，“这是……这是打算领证了？”

    谭如意每天上四节课，带两个班，只教作文。将孩子送来少年宫的家长，也并未指望着孩子学业精进多少，只不过工作繁忙，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托管而已。但谭如意并不敷衍了事，她这个人虽然性格温和，对待工作却格外吹毛求疵。为了教好两个班的学生，自己仔仔细细地设计了课程内容，包括阅读、训练、讲评的各个方面。

    谭如意点头，“我现在正在改的这一份，别人都是往正确的句子里面掺病句，他倒好，完全反过来了。错别字也多，一个一个找的我头疼，”

    她每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回去批改作文。因为太过较真，力求做到因材施教，盘算下来，每天的空闲时间竟然比她正式上课的时候还要少。

    挂了电话，她沿着台阶走回桥上，走了几步，忽听见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暮色之中，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谭如意一听见他的声音，“哇”一下哭出来，“沈先生……”

    谭如意“哦”了一声，顺从地走过去。

    谭如意走过来，“怎么了？”

    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的人，面对面站着，竟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手足无措。如此又过了数日，好歹渐渐放开了。

    重要的证件，谭爷爷都习惯放在这里面。他将存折，当年的结婚证，同如意奶奶的合照等一一翻出来，找了半天，疑惑道，“怎么找不到了，上回办医保还用过的呀。”

    谭如意心里沉重，却还得打起精神安慰谭爷爷。

    谭如意喃喃道：“歌德真是个伟大的作家。”

    小学的时候被选进班里的舞蹈队参加儿童节汇演，由于谭卫国舍不得出四十块钱的服装费，她不得不得不以家中有事为借口退出；中考的时候，本是考了一所更好的高中，也是因为谭卫国舍不得学费，没有去成；若不是她以死威胁，恐怕读大学也要被耽误了。现在也跟镇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早早的嫁了人，生两个泥猴般的孩子，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了型。

    “书房的床太小了，今后就在这里睡吧。”

    沈自酌声音急促：“怎么不接电话……”

    谭爷爷索性将抽屉抽出来，所有东西都倒在床上，全部翻检过了，然而仍是没有找到户口本。

    “不太好，高中语文老师说我不论是记叙文，议论文，还是抒情散文，全像一板一眼的产品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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