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独出去玩，因此大早上自己拎着行李，先去楼上找柳逾白。

    而客厅还是黑暗的，独独这一隅浴在光明里, 让她实在有一种羞耻的被曝光感, 于是一面将柳逾白推开些, 一面伸手去，将灯关上了。

    柳逾白伸手，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不好好休息，还乱动。”

    全然的黑暗蒙蔽了视觉，可其余感官却加倍放大。

    梁司月没有过经验，但观念上并不保守。

    外头站着的是梁司月，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她摘下来，跟他打声招呼。

    箱子立在门厅里，他坐在沙发上，拿iPad浏览今日的新闻，听见敲门声，起身去把门打开。

    柳逾白微微眯着眼睛瞧她片刻，紧跟着抬起撑在桌沿上的那只手，举起烟吸了一口。低头，捏着她下巴，以一个吻渡过去。她呛得咳嗽一声，看他的目光里，控诉之中亦有委屈。

    柳逾白看她一眼，“先躺着去，给你烧热水呢。”

    她并不寄望柳逾白一定会回答他，但她不愿永远对那些有可能引起柳逾白不快的话题避而不谈。真心实意想离他更近一些。

    但还是害怕, 左手臂绕过柳逾白的肩头，虚虚地搭着, 极不熟练地应承他的这个吻，也似应承自己心底隐约腾缭的一丝陌生感。

    梁司月有一秒钟的分神, 抬眼时瞧见了玄关的顶灯。

    梁司月问他怎么不过来坐，他扬了扬手里的烟，示意怕熏着她。

    脚趾即能感觉到，他分明的脚踝，还有脚背上突出的骨骼，皮肤则有一些凉。

    莫莉问她，去这里怎么样，不用走路，不舒服的话，就在酒店房间休息，或者泳池边上躺着玩手机。

    一个很有撒娇意味的动作。

    床品和上一回的不一样，这次是普鲁士蓝色的，让她好像扑进一片晴日下的海洋里。

    她站在门口，“我去睡觉了。”

    柳逾白看着她，思索片刻，笑说：“我有个好主意。”

    柳逾白没说什么，走出房间，去门厅将她的行李箱提进来，自己再出去，掩上了门。

    梁司月返身，去柳逾白的床上躺下。

    脚伸直的时候，恰好触到被窝里他屈起来的腿，顺着小腿肚，一路找到他的脚。

    他吓了一跳，因为她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伸手去，摸到她的手，也是几乎没有温度。

    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时，梁司月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仍有些闪躲，神色倒是如常。

    随即，他给韩师傅打了个电话，叫他不用过来接了，行程取消。

    他手掌一开始是搂在她的腰间的，但很快便不限于此。一把抓过她还搭在右手臂间的牛仔外套，往一旁的柜面上一扔, 把她的这一只手也拿过来的，搂住自己的后背。

    半晌，梁司月才小声说：“……我不想放外婆一个人住。”

    躺了一会儿，柳逾白用一只大号的马克杯，端着热水进来了。

    她挨过来，抱住他的手臂。

    过了好久，柳逾白试探着再度要伸手去开灯，这一回梁司月没有再阻止他，但他手碰上开关，又落下来，搂在她后背，挨着肩胛骨的位置，低头去，挨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想不想跟我一起住？”

    隐藏在吊顶里，小小的一盏，让它投下的光是浅黄匀净的, 半点也不刺眼。

    解脱掉手臂的固定带，行动都轻便许多。

    她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睡衣，不如说是一件齐膝盖以上的宽松T恤，白色，上面印着平铺的草莓图案，很是幼稚。

    柳逾白伸手将她虚虚的一揽，问她，不想取消的真正原因，是想两人在一起，还是想出去玩。

    柳逾白话音落下，没听见应声，抬眼，却见她已经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柳逾白便不再动作了，双手搂住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柳逾白微信上回复，推了好多会议和应酬，才安排出的这两天，改是不可能改的，并问她，想改期的理由是？

    这个过程中，未知的恐惧不断不断累积，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一推他的手臂，声音都在发抖：“柳先生……”

    松手，径直往里走去，留给小姑娘一些反应和消化的时间。

    梁司月也没想过这么不凑巧，想了想，要不还是等下次算了。

    事实证明, 这个关灯的举动绝非明智——

    “想的。”她说。

    梁司月无法形容这是什么, 只是被本能驱使, 更紧地挨着他的身体。

    说罢，一手执烟，稍微拿远些，另一手搂住她的腰，再俯身去亲她，直到她双手将他衬衫的下摆都抓住褶皱，勉强换气之时跟他告饶，他才终于放过。

    “……”

    韩师傅会先去接小琪和莫莉，然后开着车过来接他们两个去机场。

    梁司月说：“我想换睡衣。”

    梁司月问：柳先生的意见是？

    因和柳逾白约定了这一部分的拍摄结束以后要一起出去玩，梁司月特意让晴姐暂时先不要给她安排工作。《极夜》的宣发即将全面开始，她后续行程十分繁忙，这注定是她今年最后一段清闲的时间了。

    正要把这话发过去，莫莉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一个分享的链接，点进去是南方某岛上的某个顶级度假酒店的订房页面，黄金沙滩、椰林海风、无边泳池、汗蒸SPA、海鲜盛宴……土气又实用的宣传标语。

    她笑了，立即闭上眼睛，“现在就睡。”

    发完，她便将手机一扔，脸埋在枕头里好半晌，强迫自己撑到消息不能撤回，才好意思再将手机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