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结婚（1）

    候场时间也长，梁司月的演出得在演唱会进度过半之后。她闲得无聊，便溜达到后台通往舞台的入场处偷看，台下观众热情极了，荧光棒挥舞成了一片星光的海。

    梁司月全身重量都沉在座椅靠背上，懒散地刷了一会儿手机，结果，在论坛刷到了一个“方译臣疑似现身偶像女团毕业演唱会”的帖子，点进去一看，照片里的，果真是方才坐在她斜后方的人。

    “你们不知道，梁司月这个人有多过分，我说，到时候发言可千万别煽情，她答应得好好的，说给大家讲搞笑段子，再不济，当场表演做题也是可以的，结果你们看到了……”

    梁司月是和其他的嘉宾共用一个休息室。

    谁曾想，半路杀出个重量级的对手：息影多年的某个老戏骨，复出拍了一部片子，那里头举重若轻的表演，直接横扫一切电影节。

    甚至，为了增加这份赌誓的烈度，还承诺说，只要拿奖，立马跟他结婚。

    看她神情恍惚的模样，梁司月问她：“怎么啦？”

    梁司月笑了笑，点头，却忍不住鼓起腮深深呼吸几次。

    这天，梁司月去学校办离校手续。

    说到圆满两个字，她的声音再度哽咽。

    池乔给手掌给自己扇扇风，仰头去缓解了一下情绪，紧跟着说：“……算了算了，先唱歌。”

    不明内情的一些团体的粉丝, 自然对梁司月颇有微词，认为她毫无团魂，这种任性退出的行为破坏了团体的完整性, 一定是攀上高枝才会撇下自己的团员单飞。

    其实惜败于沈黛，梁司月完全心服口服。

    说着，双手就攀住了柳逾白的肩膀，身体柔软地靠向他，撒着娇：“给我看嘛，我真的好奇。”

    演出的具体细节，是小琪去帮忙沟通的，梁司月自己没怎么参与，因为料想到场面会比较尴尬——除了跟当时的经纪人有所龃龉之外，当年她退团, 青木只发了一条语焉不详的微博, 说她自此离开团队，单独活动。连句祝福的话也没有。

    她走到入场的地方，待池乔的这首歌结束，灯光亮起的时候，往内场找了找，果真找到了柳逾白的身影。

    这天她训练完回家，柳逾白坐在沙发上看书，手臂撑着扶手，抬眼看了看她，淡然不过的语气：“你演出那天几点结束？”

    抽空往台下看了一眼，依稀看见了有粉丝举着自己的名字的大幅灯牌，此外竟还有好大一片黄色的荧光棒——黄色是她的应援色。

    难得的，说了句脏话：“看个屁。”

    这一次，两首歌都是重新编曲的，在舞蹈演出方面，也编排了一些花样。

    池乔苦着一张脸，“谁能想到他是来真的。完了完了，怎么好像不能收场了……”

    变作纯粹的观众，梁司月放松多了，任何节目都看得津津有味，和如坐针毡的柳逾白全然不同。

    梁司月很是徒劳地抗议：“我觉得，我还小。”

    梁司月笑着申诉，自己酒量差，哪里有喝多少，真的只有一点点。

    这呼喊让梁司月忍不住了，眼泪一瞬间就涌出来。

    他一直在等，梁司月什么时候邀请他去现场看演唱会，结果等到快要开演了，硬是一点没动静。

    池乔撇撇嘴，小声说：“谢雨湉和应露已经订好了机票，马上就走了。”

    三月份天气不算热，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小琪陪同她走去更衣室。

    “那我等你，我们两个去吃夜宵。”

    她将文件往自己脸上一盖，叹气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两人一起自|拍了几张照片，池乔便上台去了。

    这种奖项也分大小年，今年竞争格外激烈。梁司月凭《回音谷》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和她同时提名的，还有沈黛，以及另外几个和沈黛同等分量的女演员。

    清唱了两句之后，灯光亮了，她才开始跳舞。

    梁司月赶紧笑说：“不用打广告啊！”

    “就敢。”

    趁灯光暗下来之际，她走上台，到舞台中心站定。耳返里音乐声前奏响起，她数着节拍，歌声跟进。

    当天柳逾白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便没有跟梁司月一起过去，叫她自己去先，他开完再说。

    本来，梁司月都踌躇满志的，认为这片子没有任何理由不得奖。

    梁司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你急什么。”她语气强势极了。

    梁司月笑说：“这不是好事吗？”

    毕竟已经离开舞台太久，给她单人编排的舞蹈动作并不算难，她也说不好自己跳得怎么样，反正顺下来，动作基本没有出错。

    她是早早就退团的那一个，但bng是她闯荡的第一站。看着昔日四位队友走下舞台，大屏幕上单人巨幅的半身像一一灭灯，她竟也有一种，自己的青春，已经结束的伤感。

    该是退场的时间了，但在座起身者竟只有寥寥数人。

    “……”难得的，柳逾白竟被她噎了一下。

    待场子内观众已经退场了大半，梁司月这才起身，到后台去跟池乔打招呼。

    池乔点点头，又指一指手机，“我先去一下。”

    抱着学校发的校徽胸章、印着校歌的帆布袋、特殊订制的笔记本之类的纪念品，看得有滋有味。

    但舞台不是诉说心酸的地方，她很快调整回来，笑着说道：“接下来是我的个人表演曲目，小月就先回后台休息了。或者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看看第一排能不能挤一挤，给她让个位置。”

    “我，那个……方译臣过来了，我压根不知道。他在停车场，我去跟他打声招呼。”

    她将身上的演出服脱下，换回自己的衣服。拿过手机看了看，柳逾白十多分钟前回复她的：“到了。”

    等团队四人各自的solo结束，后面几支团体的歌舞，又放了一段vcr，剪辑了团队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可能是看了梁司月今天来做嘉宾的面子，那里面难得的竟然还有她的三秒镜头。

    总归仪式感十足。

    “什么？”梁司月不明所以。

    池乔身上穿的是一身金鱼配色的打歌服，头发梳成了双马尾，可爱且元气十足。妆容也很抢眼，眼睑下方贴着小亮片，远看似泪珠一样的。

    没一会儿，梁司月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他主演的那三部电影的碟片，笑眯眯地对她说：“我可以陪你看我演出的舞台了，你也陪我看你演的电影。”

    “故意想熬死我，是不是？”

    “还行。不如你的发言好。”

    反观梁司月，倒是淡定得很。

    青木任由这些粉丝对梁司月大肆攻讦，也不肯发一份正式的声明, 倒不是说要交待真相，至少场面话地说一下双方是自愿协商达成解约，也能使梁司月少受一些非议。

    得知她接下来整整有三个月的时间，不会进组拍戏，仅有些商务通告。

    演出舞台的后台，除了团队的四人，还有一些伴舞，都在争分夺秒的化妆换装，人来人往乱糟糟得很。

    片刻，安静的现场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一声“bng！”

    山呼海啸的回应：“bng！bng！bng！”

    梁司月知道，她在团的这几年，受了多少的委屈，她的付出从未得到应有的回报，从来都称不上是圆满。

    挂了电话，柳逾白二话不说，完全是通知口吻，毫无商量余地：“趁你现在有空，我们把婚结了。”

    节目之间的间隙，柳逾白悄声问她：“bng究竟是什么意思？”

    快轮到她的时候，负责节目流程和现场事务的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她，可以开始准备了，并帮她检查麦克风是否贴好，耳返是否运转正常。

    音乐停下，结束动作定格的瞬间，池乔便忍不了了。转身，便抱住了梁司月的手臂，低声哽咽。

    是方译臣工作室给她的经纪合同，梁司月翻了翻，乙方的位置，方译臣已经签好了字，并加盖了工作室的公章，只要池乔在甲方的位置签上字，写上日期，这合同立即生效。

    而今年，是上天尤为眷顾沈黛一年，大小奖项，她统统拿了个遍。

    柳逾白忍下被吵醒的一瞬间的恼火，有意逗她：“你先去洗个澡，我们再做。”

    她到家以后，也先不洗漱，摸进卧室里，将他搡醒，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场之前，梁司月给柳逾白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到了没有，没得到他的回复，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开会。她也没时间再操心这个了，就把手机交给了小琪保管。

    底下评论比帖子更精彩，有人翻出了前几年方译臣接受采访时的“我认为现在的年轻偶像，不应该将业务能力的标准放得这么低”犀利发言，再贴上bng女团某一次演出由于设备故障集体车祸的截图，放在一起，“打脸”效果不言而喻。

    上一个节目结束，四人下场换装，大屏幕里开始播放一些串场所用的vcr。池乔经过她，抱了她一下，笑说：“别紧张别紧张。”

    倒是柳逾白，陪她再度去香港折腾了一通，结果颗粒无收，不免调侃她，“我看，我做的那个梦倒是正在应验。”说她会三度提名而无所获。

    好在池乔留的两个位置，没有在太中间，不然这么一路过去，真得引起骚动。

    柳逾白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你当我很闲？有空能看完你的两个节目就不错了。”

    柳逾白凉凉地看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说，再说一句，就不只是马上结婚这么简单了。

    梁司月笑说：“你不是说不着急？”

    片刻，灯再缓缓亮起。

    “哦，best new generation。”

    这个时候，四个女孩子肯定在抱头痛哭，她毕竟已经和bng无关了，不要去凑这份热闹。

    她唱歌算不上多好，但由于音色不错，碰到适合她的歌曲，还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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