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杨妃色（09）

    “能陪一时，又不能陪一世。”姜词似笑非笑，转头望着前方的巷子，幽深黑暗，两旁民居似幽灵蛰伏，巷口处透出一线灯火。

    姜词眨了眨眼，“什么是日租房？”

    “你吹，我配合你。”

    “嗯。”

    黑暗里，梁景行胸膛剧烈起伏，紧紧盯着姜词，眼中怒火燃烧。

    “上，但我还不想回去。”

    一句话里，四个“好”字，姜词身体哆嗦了一下，很淡地笑了笑，“麻烦送我回去吧，这里真冷。”兴许药效过了，脚踝也开始疼。

    她声音渐低，一时竟似梦呓，“……梁景行，你说，成年了，就能无所顾忌吗？”

    梁景行竖起一指抵在唇上，余光朝着角落里的男女瞟了一眼。

    “嗯。”

    姜词一阵坏笑，“原来你租过。”

    前方巷子里忽出现一个灯箱招牌，大大的“阿嫂馄饨”四个字。梁景行停了车，绕过去替她拉开车门。

    静了数秒，梁景行方沉声开口，“不是。相反年岁越长，越无法从心所欲。”

    姜词继续埋头吃馄饨，“情侣恐怕不剩几对，店倒是长长久久。”

    许久，似巷内灯火都冷了，四下静得可怕，梁景行终于出声：“好。好好备考，照顾好自己。”

    梁景行沉默。

    “不，”姜词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真的，我很满意。”

    梁景行一顿，不由朝着姜词看去。她鼻尖上浮起一层薄汗，日光灯下，皮肤羊脂玉般白皙透明，泛出水润的薄红。墨色碎发荡在额前，衬得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透出十足单纯的好奇。

    汽水冰镇过，姜词一口喝得猛了，冻得一个哆嗦，却是心满意足。她扬了扬手中瓶子，“你喝吗？”

    她张了张口，正要道歉，而梁景行忽然欺身往前一步。姜词整个人都被罩在他的阴影底下，一股避之不了的压迫感重重袭来。

    姜词忽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可谁租房子只租一天？”

    “我还要上学，你能一直背我不成？”

    梁景行只说，“这条路出去是崇城大学。”

    姜词今天赶着去剧院，没吃晚饭，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碗馄饨很快下去一半，汽水瓶也见了底。她放慢速度，抬头看了梁景行一眼。

    “你明天上不上课？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梁景行看她一眼，心想，倒是一针见血。

    车七弯八绕，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四面的黑暗罩过来，离大道上的灯火越来越远。姜词四下看了看，转头看着梁景行，“你该不是要把我拖到什么地方卖给人口贩子吧？”

    梁景行目光一敛——这是自姜明远去世之后，第一次见姜词笑得如此开怀，可这里没有锦衣华服，没有高朋满座，甚至没有像样的蛋糕，也没有蜡烛……

    那光芒仿佛触手可及，可她仍在巷中，幽深曲折。

    片刻后，姜词收回目光，脸上迷惘的神色一时褪得一干二净，“梁叔叔，开年就是高三下学期，我要备考，还要去各地参加艺考，恐怕不能再接着帮你忙了。”她转过头来，弯腰对梁景行深深一鞠躬，“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欠你的钱，我会在大二开学之前一并还给你。”

    “就这么跳上去？”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坐了片刻，馄饨端上来。姜词用塑料勺子舀起一只，尝了一口，比了个大拇指，“还不赖。”

    姜词想了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片刻后睁开眼。幽幽一捧橙红色火光，轻轻摇晃，照亮两人的眼睛。姜词鼓起两腮，头往前凑了凑，吹了一口气。

    姜词脸上的笑容一时黯下来，低头沉默半晌，低声说：“回家吧，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梁景行笑了笑，“好吧。”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凑到姜词跟前，“要不许个愿，没蜡烛，将就一下。”

    梁景行接过，在桌沿一磕，瓶盖“啪”一下弹开。

    梁景行哑然失笑。

    姜词咬牙，“别管我了我行吗？我说了我不是陈觉非，你也不是我舅舅，更不是我的任何人！”这话一口气蹦出来，姜词自己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

    梁景行摇头，“不敢骗你，我是刚刚在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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