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群青色（05）

    然而后来他回崇城之后，文件堆积如山，只让刘原整理出了商业函和发过通知的快件，阴差阳错，最终漏了这一封。

    姜词点头，“我试试。”

    “嗯嗯，”秦朕闷头喝了口啤酒，“开门红。”

    姜词如法炮制，包了一个圆鼓鼓的，面皮堪堪能合拢。

    梁景行目光定在这张上面，久久未曾移开。过了许久，他将这张照片抽出，插.入大衣里面的口袋。

    过了腊月二十六，客栈停止营业，保洁阿姨也早早放假回家了，偌大的客栈，就姜词和秦朕两人。

    梁景行陡然意识到，他竟然没有一张姜词的照片。

    姜词以前没自己包过饺子，这时候反正闲得无聊，便依言将啤酒瓶洗净，照着秦朕教的方法擀面皮。最初不得要领，不是太薄就是太厚，要么厚薄不均。擀坏了十多个面团，渐渐掌握方法，速度也快起来。

    “我出去一趟。”梁景行捞起了一旁的外套和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

    姜词自然懒得理他。

    姜词伸手戳了戳放在桌子上的面团子，被秦朕打了一下手，“洗手了吗就乱戳。”

    抽屉深处，他发现了一本相簿。

    她远比他勇敢，早将一颗冰心投掷于玉壶，殷切问他：“君可同此心？”

    “有速冻的，何必费这个事儿。”

    “你想包？”

    里面原封不动，就连他的西装和姜词的几件衣服也依然挂在窗前，早就晾干了，积了一层灰。

    “……”

    梁景行按了按眉心，将画倒扣在桌上，声音沙哑，“前年的。”

    “没了。”

    或者更早，早在那晚他们坐在破破烂烂的长椅上，她问他知不知道以前云南有一种烟，叫做“茶花”。

    除夕当天，姜词喊了一圈没找见人，去了厨房才发现他买了面粉回来，正在擀饺子皮。

    临近年关，公司里自发掀起了年终清扫的热潮。刘原也受了感染，这天下班之后留在办公室帮梁景行整理文件。

    车停在霞王洞路，梁景行穿上外套，双手插.进衣袋，踏着一地的枯枝败叶，走去姜词家里。姜词走时没留钥匙，梁景行怕以后进不去，索性换了锁。但换锁之后，他一次都没去过。

    冬天天黑得早，屋里暗沉沉的，一股久无人居的尘埃气息。梁景行开了灯，在床板上坐下。被他扯掉的布帘一半塌在床板上，积了一层絮状的尘埃。梁景行看了一眼，站起身拎起布帘抖了抖，仍旧按原样给她挂回去，然后去浴室洗手。

    他拉开抽屉，里面装着些橡皮、发圈、胸针、明信片之类的东西，都是些女孩爱收集的小玩意儿。

    秦朕拿了块面皮，边讲解边示范，“把馅儿放在正中，别太多也别太少，合拢，然后把边捏起来。”他将摊开手，“行了，就这么简单。”

    “操，我就包了这么一个，还被你吃到了。”

    梁景行深吸一口气，将素描纸展开。一株桃花，一旁写着两句诗：“入目皆茜色，君可同此心？”角落潦草落了一个“词”字，日期是……前年的三月九日。

    “别玩弄它了，”秦朕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面团，捞起一只啤酒瓶子递给姜词，“拿去洗干净，过来帮忙。”

    他坐了下来，将相簿翻开。

    洗手台上还放着没用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拧开水龙头，一股铁锈味，放了一会儿水才清澈。

    又往后翻了一页，顿时愣住。

    姜词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家人呢？”

    姜词二十岁生日谁也没告诉，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之后便开始筹备着过年。

    再往后，她脸上糊作泥猴哭得撕心裂肺，被人抓拍下来；或是穿着泡泡裙文静乖巧地坐着，倒似个家教严格的小公主，也不知拍照的时候背后哄了多久才能让她乖乖听人摆布；再有捏着蜡笔在纸上涂抹，神情专注，隐隐已有现在那份拒人千里的傲气。

    刘原盯着梁景行，却见他脸上惊喜之色渐渐消失，眉间只余一股沉郁之气，不由开口问道：“梁哥，姜小姐说什么了？”

    “……”秦朕看着自己那堆匀称漂亮的饺子堆里闯入这样一个异类，“……真丑。”

    第一张照片塑封上写着一行字，“摄于百日”，照片里胖嘟嘟的一个肉团子，五官挤作一堆，压根看不出现在这样清丽的模样。再往后翻，是周岁照片，穿着粉色单衣，手里拿着串香蕉，盯着镜头，表情十分的不高兴。

    秦朕一点没闲着，买来数盆金桔装点大厅，又上上下下贴春联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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