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水洗蓝（02）

>     梁景行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长发，“要不再试试，你不用给我面子。”

    第三封、第四封……他将袋里的信封飞快点了一遍，四十七封，无一例外。

    姜词走回房里，从桌子底下拿出本该带出门的纸袋，走回门口，笑说：“在伦敦买的纪念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嫌……”

    姜词噎得哑口无言，耳根又烧起来，“……老流氓。”

    梁景行抓住她的手腕，抬眼，“阿词。”

    逗归逗，梁景行还是起身将衣服穿上，去浴室拿了条浴巾递给姜词。

    “不……”姜词脱口而出，转而意识到语气过于强硬，又立即解释，“中午还有事，改天吧。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我家的锁是不是……”她见梁景行点了点头，很淡地笑了笑，“还有，给你带了点特产。”

    梁景行一顿，“聊你和我，我们。”

    “你别碰我，烦。”

    姜词心跳过速，耳膜里血液轰轰作响，几乎听不见自己声音，“……单身怎样，不单身怎样？”

    姜词静了数秒，“嗯”了一声，又说，“把我衣服递过来。”

    梁景行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既然回来了，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替你接风。”

    疏离与隔阂、误解与冷漠、拒绝与逃避、追逐与放逐……都在这一个瞬间，全部消弭。

    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又被她咽了下去。为了减少两人独处一隅的机会，姜词特意没乘电梯，可沿着楼梯走到二楼时，她才发觉这选择更蠢。

    “可我不能就这么起来啊。”

    “聊什么？”

    然后，梁景行一个挺身，撕裂神经的疼痛之中，所有一切都被填满了。

    她将手里提着的袋子举起来，看了一眼，神情一滞，又立即收回来，“……出门着急，提错了。”

    “要是我真不愿意呢？”

    姜词恼羞成怒，抓起枕头朝他砸去。梁景行轻轻松松接下来，就势将她往怀里一揽，“……真不觉得好？”

    姜词手一顿，“好吧好吧，你爱看就看吧，反正也是给你的。”

    “你表现得可比谁都愿意。”

    他随意挑出一封拆开，迅速扫了一遍：

    姜词一怔。

    梁景行站着没动，神情却是不容拒绝。

    梁景行低笑一声，“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谁装了？”

    齐腰的长发，覆在她光洁的背上，黑与白对比分外强烈旖旎。

    再拿一封，仍是如此。

    那手掌伸到前方，粗鲁地捏了一把，姜词便觉脑中有根弦“嗡”一声断了，理智也一分一分塌陷。

    姜词脸埋进被子，烧得通红，嘴上却还是逞能，“那是给你面子……”

    梁景行侧身躺下，伸手拿起一缕。

    而梁景行率先出声，“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给我的特产呢？”

    梁景行脚步一顿，停在门口。

    这一声里仿佛饱含了无限的情绪——这人总能将一个简单的称呼，喊出百折千回的意味。

    梁景行转头看她一眼，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我跟你去拿。”

    呼吸之间，他身上的气息一阵阵撞入鼻腔，浓烈而又熟悉。

    姜词又气又笑，“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愿意跟着你？”

    “……你洗澡还穿什么衣服？”

    落款日期是昨天。

    “去哪儿，我送你。”

    多年前，他曾对这问题避而不谈。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在身上辗转的游移的手指，真实得仿佛梦境……她终于知道，无可替代。

    姜词轻轻喘着气，浑身脱力，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挣扎着坐起来，接过瓶子咕噜噜喝了大半，便又躺下。

    路上，姜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梁景行也不说话，只有广播里路况播报的女声，徒劳地缓解着两人之间的微妙的气氛。仿佛隔了个真空罩，人在里面比划着，声音却传不出来，那场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静了数秒，姜词身体忽然悬空，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之时，后背重重撞在了床上。

    他伸手将那袋子拎起来，往里一看，厚厚的一叠信封。他好奇拿出一只，瞥了一眼，顿时愣住。

    “又不是没见过。”

    再拆一封：

    水声停了，梁景行没动。片刻，姜词裹着浴巾出来，往他手里看了一眼，顿时低叫一声，跑过来抢他手里的信封。

    姜词呼吸终于顺畅了，像是总算从水里打捞出来。她手指缓缓放松，笑起来，“看你在跟人谈事情，就没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