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急诊

    孟遥道谢。

    孟遥心里烦躁，多少有点不耐烦，但没把这情绪表露出来，没答，说了句“我先进去了”，绕过方瀞雅回到了报告厅。

    此时此刻，如果有一个人在面前，孟遥极想问他：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红玫瑰还未变作蚊子血，依然是心上的朱砂痣。

    从洗手间回来，恰与从里面出来的方瀞雅装上。

    孟遥声音很低，“送到这儿就行了，今天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我打完针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县文化部，要做文化产业规划。我要参加他们的座谈会，你们就当过去玩玩。”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膝盖上起了一片淤青。孟遥呆愣盯着，伸手按了一下膝盖，有点疼。

    她把餐盒搁在腿上，捏住筷子夹了一粒扁豆，沉闷地说了声“谢谢。”

    “没事吧？”

    丁卓歇了一会儿，站起身，“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丁卓抬头看了看药水瓶，才下去一半。

    想说的很多，能说的却不过只是谢意与歉意。

    孟遥没什么想法，服从工作安排。

    她好像放心下来，又问：“那……这段时间是丁卓哥照顾你的？”

    输液室里坐了快有一半的人，孟遥找了位置坐下，片刻，护士拿来药水给她输上。

    丁卓看着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消完毒，然后打麻药，做完清创处理，缝了十多针。创面大，怕会感染，医生又开了单子，让孟遥去输液室挂消炎药水。

    “我还好。”

    医生拆了孟遥手肘上包裹着的纱布，重新给她消毒。

    到达医院，丁卓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带着孟遥去急诊部。

    她记起以前自己在日记里写：这个人有江湖气，像是一意孤行的剑客，重诺重义。

    孟遥点一点头。

    丁卓把手里提的一只袋子放在旁边椅子上，“给你买了一份扁豆焖面。”

    然而即便是以前，很多话她也不曾对曼真说过。秘密就是秘密，烂在心里才是它应有的归宿。

    林正清说：“不用，我上去讲。东西给他们了，到底谁的好，一眼就能知道。”

    方瀞雅身旁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估计是她上司。

    等林正清讲完，孟遥偷偷离场，去了趟洗手间。

    先是问了问她伤口的情况，紧接着说：“下午我有事，刚来了你小区一趟，打电话你关机，我把你东西放在门口保安那儿了，你有空下去拿。”

    国庆剩下几天，孟遥就在家里养伤，活动半径限于周围两公里。

    在大厅，她与林正清接上头，一块儿上去。到报告厅，已经来了很多人。

    他坐下，把包装解开，盒盖揭开，递给孟遥。

    她想，说“再见”这样的机会，也是用一次就少一次，说不准什么时候的“再见”，就成了真正的再见。

    林正清指了指第四排预留给公司的位置，孟遥点点头，跟他走过去。

    “好了，下周就能拆线。”

    丁卓在一旁坐下休息，没再说话。

    周四，孟遥没来公司，直接去蓝天集团。

    孟遥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微眯着眼看了看窗帘的缝儿，从那里蹑进来一片敞亮的天光。

    等了一会儿，孟遥看见她偏了一下头，又仔细一看，果然是方瀞雅。

    “没事，快好了。”

    按照蓝天集团给出的讲稿顺序，孟遥他们排在第三个。

    “周四银辰的案子比稿，你跟我去听听看。”

    这回，孟遥没试着再去跟丁卓客气，乖乖地上了车——不管她说什么，丁卓总归还是会去履行他所以为的义务。

    她把攒了许久的书看了一部分，这段时间的票据做了规整；小区里有只野猫，吃完晚饭回来，她从家里拿一点猫粮下去，坐在花坛边沿上喂猫，在樟树深浅不一的树影底下，一坐就是两小时。

    两人从落云湖回来以后，直接到了医院，中间都没有时间吃晚饭。

    棉团沾上去，孟遥疼得“嘶”了一声。

    那车已经开进了前方朦胧一片，边界不清的暗黄色路灯光里。

    六天时间，被她自己分割得漫长琐碎，又毫无意义。

    孟遥微微抬头，目光定在输液的软管上，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丁卓顿了一下，“那我随便买点，将就吃一下吧，输完了再去吃点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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